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囚兄》椿棉不觉晓 文案: 把哥哥囚禁的第一个月,哥哥胖了十斤,严语瘦了十斤。互攻。   二月过后的小城还在春冬之间徘徊,严语把手插在兜里,等着刚出炉的煎饼,心里却想着家里的严知文,这已经是第三十天了,不多不少恰好一个月,再拖下去,承受不住的不知道是自己还是严知文。严语望着手里提着的大袋小袋,自嘲地笑笑,真是多想了,一定是自己吧,毕竟那可是严知文。   严语打开`房门的时候,屋子里一股子热气涌出。   “快关门!开着空调呢!”严知文只穿着短袖,翘着二郎腿,专注地盯着电视,看都不看严语一眼。   严语把门关上,把大袋小袋放在桌上,“哥,煎饼买来了。”   “那帮我拿过来。”严知文还是没有看严语,只伸出了右手等着严语把煎饼递过来。   煎饼到手后,严知文咬了一口就放茶几上,更没有留心严语一直站在一旁,近乎炽热地盯着他的侧脸。他们兄弟两个相差了三岁,长的也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严语从小就多病,到现在看上去还有些病态的惨白。严知文一直在外面闯荡,皮肤本来晒得黝黑,但这一个月没出门,倒白了一些回来,兄弟两个这才有了肤色上的相似点。   电话响起的时候,严知文刚把右脚放了下去,把左脚换了上来,左脚踝上的铁链发出哗啦的响声,两兄弟两个都装作没听见铁链的声音,一个还是看着电视,一个向后退了一步。   “喂。”严语接起电话,迟疑地望向不知道是否在看电视的严知文,但他最后还是递了过去,“哥,你的电话。”严语的那一声哥带了些哀求也带了些无法明说的期待。   严知文接过电话,“老刑啊,我没事。”   严知文又换了右脚上来,锁链照旧发出响声,严语的脸更白了,可严知文还在说:“我就是在外面玩几天,差不多就回去了,你说什么奇怪的声音。”严知文拎起拖在地上的长铁链,用手晃着让铁链发出撞击声,“这个吗?”   在严语进门后,严知文第一次正眼看他,“这是我弟弟送我的……”严语快站不住了,他快步走到严知文面前想夺过电话。   严知文的后半句这才蹦了出来,“对,是我弟弟送了条狼狗给我,拿来锁狗的。你放心,我玩完就回去。”   严知文挂断电话后,严语离他很近。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手机丢到严语手里,“怎么,怕了啊?”严知文比严语高半个头,又练过武,一站起来就气势十足,哪怕他的脚上还挂着几米长的粗铁链,已经被囚禁在这个房间里一个月了。“怕了就别干这种事!”   严语没有回答,他又检查了一遍严知文脚上的锁,严知文也满不在乎,任由严语蹲在地上细细查看。   他们现在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只有一室一厅。严语也不知道哪里买的铁链,特别长,够严知文在整个房间里绕圈,所以只有上厕所的时候,严语才会把锁的另一端解下,由他拉着链子带着严知文去厕所。   “话说你要上班了吧?”严知文突然开口,“你上班了我上厕所怎么办,尿裤子里?臭烘烘的等到你下班?”严语打小就爱干净,连洗衣服都要把自己的单独挑出来,不肯放在家里的洗衣机里一起洗,严知文知道他肯定受不了这个。   严语已经检查完铁链,他转身走向厨房,“我辞职了。”   煎饼划过一条弧线砸在厨房的玻璃门上,伴随着还有严知文的怒吼,“严语,你够了!”   严语把肉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开始剁,剁肉的声音把外面严知文的怒吼都盖过去了,这种安静真好。   *******   严知文吼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反应,他也不吼了,电视机里还在唧唧歪歪,什么你爱我,我爱他的闹剧,吵得严知文烟瘾又犯了,可他的烟在大衣兜里,他的所有衣服早就被严语扒了后藏起来了。他这一个月穿的全部是严语的衣服。这不是有病嘛,严知文骂了一声,严语的衣服比他小一号,他动一动老担心衣服裂开。早知道这家伙是这种毛病,他以前大冬天的干啥还把这家伙的衣服挑出来单独洗。   那时严知文还在上大学,一回来就听说弟弟因为洗衣服的事情在家闹腾,严知文不想母亲生气,又舍不得弟弟大冬天手洗衣服,干脆每天自己起个大早,把弟弟的衣服单独洗了,又哄着母亲说弟弟认错了。   严知文越想越头疼,抓起桌上的棒棒糖往嘴里塞,严语这家伙不给他烟,却给他买了棒棒糖和手指饼干当替代品,这家伙当谁都和他一样幼稚。严知文咬碎了嘴里的糖,对了,这家伙现在不幼稚了!拿铁链把哥哥锁在房间里,亏他想的出来。严知文的眼光往电视机旁边的抽屉瞥去,他知道铁链的钥匙就在抽屉里,但他不知道抽屉的钥匙在哪里。   严语出来的时候电视剧已经放完了,严知文把频道一切换了个台继续看,这个电视剧挺多台在播的,严知文不知道这个台播的还是同一集,严语知道,但他不能说。“哥,吃饭了。”   严知文拖着长长的铁链,绕过沙发,走到餐桌前。严语不会做饭,以前都是严知文做的,但被关住的第一天,严知文才知道他弟弟饭做得挺好的,起码比他好。   今天的菜是宫保鸡丁、糖醋排骨、蛋黄南瓜、糯米藕、手撕包菜和番茄汤。严知文是酸甜口的,但在外面跑业务时他都吃的比较清淡,毕竟一个大男人爱吃这些菜还挺不自在的,而且哪有那么好的条件好好吃饭,能填个肚子就好了。严知文把饭菜扫荡完毕,坐在椅子上消食的时候才发现严语竟然一口未动,他指指桌边挂着的苹果,“去给我洗两个苹果来。”   严语洗完苹果后,严知文没动苹果,他绕着屋子不停地转圈,直到铁链绷紧又绕回来,就这么绕了十几分钟,他伸个懒腰,“吃的太饱了。”   在这期间,严语就这么静坐着,但视线还是随着严知文移动。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这个问题不是严知文第一次问,也不会是严知文最后一次问。   严语不回答,倒是直勾勾地盯着哥哥的脸。   “你过来,蹲下。”   严语照着指令做了。   “张口嘴。”严知文拿起桌上洗好的苹果塞到严语嘴里,“既然不说话,那嘴巴就堵上吧。”   严语想拿开苹果,却被严知文的下一句话阻止,“吃完苹果前我不想听你说话。”严知文又起来绕圈,嘴里还嘀咕着:“反正说的都是没用的废话。”   *******   严语小口小口咬着苹果,一个不大的苹果愣是让他吃了十分钟,他这段时间一直吃不下饭,到现在已经分不清是饿还是肚子疼,进食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无意义的动作。   严知文在一旁又恼火起来,抓起剩下的一个苹果大口咬下去。不行,不能再吃了,再吃肚子要炸了,严知文又把苹果摆回去,“吃完了?”   “吃完了。”   “那就好好听着。20560105,300705。”严知文说出了两串数字。   严语不明白哥哥是什么意思,前一个是他囚禁哥哥的日期,而后一个是他的出生日期,“我不会放你走的。”   严知文觉得弟弟小时候还挺聪明的,没想到大了变得这么蠢,他把刚才那个苹果又往弟弟嘴里塞去,“继续吃。”   这是哥哥咬过的,严语紧紧抓着苹果,把苹果转到哥哥咬过的地方,伸出舌尖轻舔着。   严知文自然没看到弟弟的小动作,也忘了那个苹果是他啃过的,“后面那个是我银行卡密码,我银行卡在钱包里。”   严语瞪大了眼睛,被弟弟这么看着严知文是浑身不自在,他咳嗽了一声,“你关了我快一个月,现在又辞职了,我还不想饿死,要不你赶紧把我放了,要不就去取钱。苹果有什么好吃的,我可不想成天吃苹果。”严知文越说底气越不足,真是要命了,他一个被囚禁的人竟然还要关心囚禁他的人有没有钱,吃的好不好,他真的有病啊。   撂下话后,严知文急匆匆地想走回沙发上,走得太快他差点被铁链绊倒,他不耐烦地踢了脚铁链,骂咧咧地走了。   还在餐桌边的严语双手捧着苹果,盯着那个缺口,哥哥会爱他的,他把苹果用手机拍下来,存进那个名为哥哥的相册里。苹果的上一张照片里,严知文紧闭着双眼,面色有些潮红,缩在被子里,手腕上也系着长长的铁链。   接下来的几天,兄弟两个倒也算和平相处,中间陆续还有几个电话打来找严知文,但严知文都用在老家休息的理由糊弄过去了。这是他们两兄弟自己的事情,严知文并不想让别人掺和在里面,不然就严语那个体格,他分分钟就可以打晕了严语,找人把锁开了。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太惯着弟弟,竟然让弟弟起了这种心思,还把事情弄成了这样。   严语自从取了严知文的钱后,菜就买的更多了,还每天都给严知文买小零食防止他犯烟瘾。严知文意识到自己胖了还是今天早上洗漱的时候。他上厕所时,严语都要提着铁链站在一旁看着,严知文一开始还不自在,但久了也就习惯了,他爱看就看,反正自己也拿他没办法。   “哥。”严语踮起脚尖,双手搂住严知文的脖子,把脸靠在严知文的肩上。   “滚开。”严知文打开水龙头,身上的严语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的动作,这小子最近又瘦了,他的钱白给了。严知文望向镜子里面,严语的脸色惨白,显得黑眼圈更加明显,嘴唇都泛白了还有裂口。自己的脖子有那么舒服吗?一靠上去就闭上了眼睛,露出那种表情。严知文收回准备抚摸弟弟脸颊的手,还是看自己好了,自己最好看。   原来的严知文是偏瘦的,加上练过武人又黑,朋友都说他能把喜欢硬汉的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可惜严知文就是个木桩,姑娘不来他不动,姑娘来了他也不动。现在镜子里的严知文肤色白了些,脸上也有了肉,加上这一个月就呆在房间里,整个人透着股懒散的气息,看上去比原来更吸引人了,就是身上的狠劲也没了,最关键的是严知文一摸肚子,肌肉也没了!那可是他辛辛苦苦练出来的!   *******   一早上严知文都魂不守舍,到中午严语喊他吃饭,他憋着的火终于有地出了,“不吃!”   “哥,怎么了?”严语坐到严知文身边。   “不高兴!”严知文把铁链拉到上面,“把我放了。”   “哥,你知道不可能的。”严语伸手去拉哥哥,却被严知文打掉手。严语并不在意,又去拉严知文,“哥,吃饭吧。”   看着严语白`皙的手背上的红印,严知文终究没有打落第二次,“放开,我自己走。”严知文故意把步子迈得特大,踩得特重,铁链发出的声音也越响。   严语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低头轻吻手背后走向厨房。   今天中午的饭菜是严知文最喜欢的,可他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哥,怎么了?不喜欢吗?”   严知文板着脸,用筷子夹了一堆菜到严语碗里,“你赶紧吃,我不想看见它们。”   这是一个月以来哥哥第一次给自己夹菜,严语哪怕胃有些不舒服,还是把菜都咽了下去。严知文只要看严语碗里没有了,就给他加上,直到菜盆见底了,他才住手,自己开始吃饭。   “哥,你不喜欢这些菜吗?”可严语明明记得这是哥哥最喜欢吃的菜。   “闭嘴,我不想和你说话。”严知文把碗筷一放,就去看电视了,他没有留意到严语的脸上开始冒出冷汗,双手紧紧抱住肚子。   严语这一个月吃的少又清淡,今天突然吃了那么多油腻的东西,难受地他当场就想吐出来,可他还是撑到了哥哥吃完饭,他想知道哥哥反常的原因,结果哥哥却说不想和他说话。那一瞬间,内心的恐惧盖过了身体的难受,等到他清醒过来时,他已经趴在厕所的水池里吐了。他清理了水池,漱口后又洗了把脸,确定脸上没有异样才出去找哥哥。   严知文心里还记挂着体重的事情,他中午吃的那么少,应该不会再长胖了,都是严语这家伙。严知文一抬头,他在心里骂的那个家伙又凑了过来,“把你手机给我。”严知文说道。   “哥。”严语本来想多说几句,可一开口又是想吐的感觉,他强压着这种感觉,把手机递了过去,紧挨着严知文,看着他操作。   “靠那么近干什么!”虽然这么说,但严知文还是默许了弟弟紧挨着他。   严语看着哥哥打开淘宝,输入体重秤,又挑挑选选最后买了台体脂秤,他这才明白哥哥中午的反常,笑意又回到眼睛里,“哥,你不胖的。”   “胖不胖你说了不算,秤说了算。”严知文撩起衣服,用手掐着自己的肚皮,可怎么掐也改变不了他的腹肌没有了的现实。   严语被这景色吸引,没控制住手,在指尖快要碰到的时候,他听到哥哥的声音,“滚开。”这和之前的不一样,严语不用抬头也知道,可他还是抬头了,看到严知文眼里的冰冷和厌恶。   严知文拖着铁链又去绕圈,只留严语一个人在沙发上。肚子的难受仍旧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严语,严语双手抱着肚子,可脑海里却在想着严知文,他怎么忘了,哪怕哥哥再怎么平静没有反抗,这也只是一场囚禁。   *******   晚上,严知文在地上睡得迷迷糊糊,却听见厕所里传来放水的声音,他一开始还没有在意,可当他第七次看见厕所的灯亮起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对了。   大概还是中午那些饭菜的原因,严语一晚上不停地拉肚子,走出厕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腿也在发抖,听到哥哥喊他时,他迷茫地向半空望去,他这是醒着吗?   “严语,过来。”铁链长度不够到厕所,严知文只能等着严语自己过来。   “哥。”严语整个人扑在严知文身上,严知文搂住严语的腰,把他带到地铺那里。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情,严知文对卧室有阴影,他这一个月差不多都是在客厅打地铺的。   严知文把客厅的灯打开,把被子盖在严语身上,又开了空调,“怎么了,吃坏肚子了,药吃了没有?”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严语用手遮住眼睛,灯光太刺眼了,“哥,把灯关上吧。”   严知文顺着弟弟的意思关上了灯,下一秒,身上就挂上了一个人,严语半跪在被子上,用手搂住哥哥的腰,头压在哥哥胸口,“哥,我难受。”   “知道了。先进被窝去。”严知文用手摸着弟弟的头发,“乖了,快点进去。”严知文把弟弟裹进了被窝,他自己也钻了进去。严语把手从严知文腰上拿开,改成拽着他的衣角,身体是正躺着一动不动,可脸时不时地侧过来,把严知文看得心里怪难受的。   严知文侧起身子去摸严语的手臂,严语的身体果然是冰冷的,两人这么紧挨着也没焐热,“吃药了没?”   “吃了。”严语第一次从厕所出来后就吃了。   “还难受不?”   严语不说话,严知文起身准备穿衣服,“起来,我们去医院。”   “哥,那你还会回来吗?”严语知道严知文明白他的意思。   严知文停下了动作,他刚想开口,却被严语从背后抱住,“哥,我不难受,让我抱会就好。”   “松手。”严知文压着嗓子说道。   严语反而把严知文抱得更紧了,空调才刚起动没多久,严语身上的凉意和房间里的冷意混在一起透过严知文的衣服,传到他的心底。   严知文叹了口气,用手掰开严语紧拽在他腰上的手。“哥!”严语的力气本来就没有严知文大,加上刚才的事情,没有几分钟,一只手就被掰开了,当他想再次缠上的时候,却发现严知文在看着他,他从来没有见过严知文那个眼神。从出生开始,哥哥就一直在他身边,守着他护着他,从小到大哪怕他做了再过分的事情,哥哥也只是骂他两句,可现在……   严语准备收回手,可下一刻,他不敢相信地看向哥哥。   严知文拉住被他掰开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则搂在了严语的腰上,“真想去医院啊,赶紧进被窝去。”   被窝里,严语紧紧抱着哥哥,感受着哥哥的温度,“哥。”   “额。”严知文平静地抱着弟弟,右手放在严语的肚子上,帮他焐热肚子。   “哥。”严语又喊了声,他还是没胆问出那个问题。   “赶紧给我睡觉,要是再难受就真要去医院了,没的商量。”说完,严知文把弟弟搂得更紧了。自己真是个蠢货,严知文在心里骂了一句。   *******   早上不到六点,严知文就醒过来了,严语还窝在他的怀里。昨晚大概是药终于发挥作用了,严语后来只去了厕所一次,严知文也不放心他,两个人就都在客厅睡下了。   严知文想把自己的左手从弟弟的怀里抽出来,可严语抱得太紧,严知文怕惊醒他,最后还是没动。天已经亮了,少许亮光穿过窗帘落在严语的脸上,严知文这个姿势正巧和弟弟脸对着脸,他对着弟弟的脸呆看了一会。   严语长得好看这点严知文一直都知道,高三毕业那天严知文帮弟弟整理课桌,这个角落掉出一封情书,那本书里夹着一封情书,到最后严知文拿到一样东西都要先抖一抖,生怕辜负了少女的一份心意。弟弟读大学的时候,严知文还特意嘱咐弟弟千万别乱来,不要对不起女孩子,他现在还没攒够给弟弟买房的钱。   等到严语大学毕业了,严知文又有点小失望,他钱都攒好了,可弟弟竟然说没有女朋友。   “哥,其他人都不合适,只有你最了解我。”当时严知文还以为弟弟受了什么情伤,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弟弟竟然这么早就动了这种心思。   严知文把弟弟垂到眼睛的头发撩开,看着弟弟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才闭上眼睛,那个小子现在把自己弄得那么憔悴那么可怜,要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可再怎么心疼他也不会和弟弟一样犯傻啊,他清醒着呢。   严知文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下起了下雨,严语翻了个身但还在睡着,兄弟两个总算没有脸对着脸,严知文的左手也得到了解放。既然现在没法起床,继续睡也睡不着,严知文就只能随便看看四周,一会看看窗帘上的纹路,一会数数严语睡衣上的格子。这是什么?严知文猛地发现严语脖子上竟然系着一条绳子。   严知文以前中二病的时候买过一些非主流的项链,自己戴不说,还给弟弟戴上,结果项链做工太差把严语的脖子划伤了,自那之后严语就有心理阴影,不在脖子上戴任何东西。   严知文很清楚弟弟这个习惯,他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把绳子勾出来。等到整个露出来的时候,严知文的猜想等到了验证,绳子上面吊着一把小的钥匙,正是抽屉的钥匙。严知文刚准备去握住钥匙,严语翻了个身,伸手握住严知文的手,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严知文的模样。   “继续睡吧。”严知文收回勾住绳子的食指。   严语把钥匙塞回衣服里面,从背后抱住哥哥,“哥,你真好。”严知文并没有回应。严语咬紧了嘴唇,但也真坏,明明知道他想要什么,既不给他希望也不让他绝望,只让他在一天又一天的恐惧中徘徊。   *******   两人躺到卧室里传来闹钟的声音才起来,严语走到房间里关上闹钟,而严知文则把床铺收起。   “老严,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嫂子最近认识一姑娘,要不等你回来见个面?”严语把这条短信看了三遍,手指一次又一次地在屏幕上划过,最后还是没有删除。他走出房间,把手机递给严知文,“哥,你的短信。”   严知文接过手机,也没有多想,“替我谢谢嫂子,不过最近真赶不回去,不浪费姑娘时间了。”发完短信后,严知文坦荡地把手机递回给严语,仿佛这根本不是他的手机一样,转身就回去看球赛了。   严语快速地调出信息,扫了一眼后,原本掐着手心的四指才松开,他追到沙发上问道:“哥,你三十岁后真要结婚吗?”   “不然呢?”严知文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严语向前走了一步,又退了回去,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严知文在严语走后,才把目光从电视上挪开,放在严语离开的背影上,“不然呢?”这句话也不知道在问谁,严知文又看向脚上的铁链,他有些失望。   回到卧室后,严语把哥哥的大衣从被子里拿出来,紧紧抱在怀里,其实这样还好,总比那天的回答好。   那天严知文因为见到弟弟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喝到酒劲上来的时候,他就收不住话了,“弟,哥现在就等着你找个女朋友,哥帮你把房子买了,哥的任务就结束了,剩下的你就自己去闯吧。”   “哥,那你呢?”严语并没有碰酒,他拉着在桌上扭来扭去的严知文,想让他停下来。   “我?”严知文睁开眼睛,迷茫地望着弟弟,“我呀,明年快三十了,之前想谈对象,又怕对象不同意我给你钱,可我的钱总是要给你的。等钱给你了,我就去结婚!结婚!”   严知文醉得都说不清楚话,可严语还是听明白了,哥哥三十岁以后就要去结婚了,以后再也不管他了,这么一想手就使不上劲,就没拉住发酒疯的严知文。严知文开始举着个空酒瓶子在包厢里到处跑,还不忘往嘴里倒几口,倒不出来就喊:“媳妇,给我倒酒。”   严语把哥哥的空酒瓶夺下,紧握住哥哥的手,“哥,我们回家吧。”   严知文侧过脸,对着严语脸上亲了一下,又把严语搂在怀里,“媳妇,回家!”   第二天醒来,严知文一点都不记得他醉酒后的事情,但严语还记挂着三十岁后结婚的事情,“哥,你三十岁后要结婚吗?”   “当然。”宿醉后头疼地不行的严知文也不在意,随口就回答道。   严语把思绪拉回到现在,静坐了十分钟后,他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把大衣叠好,开始打扫房间的卫生。   *******   快递寄到的时间比严知文估计的还要早一天,他深吸一口气,站在上面,又不敢相信地下来,开始脱掉身上的外套。等到严语从外面买菜回来,严知文已经脱光了上身,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前面还摆着那台烦恼的源头体脂秤。   “哥,小心感冒。”严语把外套给严知文披上。   “给我把锁解开。”严知文避开严语的眼光,“快点,不解开锁,我怎么测体重。”   等到严语把脚铐打开后,严知文再次站到了上面,很好,比之前轻了,他又退下开始脱掉裤子,这回得到的体重终于能让他接受了,就胖了五斤而已。对,五斤而已,他轻轻松松就能减掉……吧,哪怕在心里想想,严知文也觉得心虚。   “你也给我上去。”严知文自然不会放过一旁的严语,他也想知道这小子到底瘦了多少,前几天抱在怀里的时候都轻成那个样子了。   既然哥哥要求了,严语也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严知文刚想说你不用脱,又觉得这样显得刚才的自己太傻,最后他开了空调,这么一会应该不会着凉吧。   严知文大致知道严语的体重,当最后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压不住火气,“十斤,你把我关在这里,自己瘦了十斤!”   “没有,只是瘦了五斤。去年比较辛苦,所以体重比以前轻了。”严语不明白哥哥为什么那么生气,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说自己辞职时哥哥会那么大火,明明之前他做的那些事情,哥哥也没有动手砸东西。想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他有些控制不住身体,“哥,你先穿上衣服吧。”   严知文也知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他拿起刚才脱下的衣服,开始穿回去,等他穿完准备算账了,却发现严语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脚踝上,“要锁你现在就锁回去吧。”裤子的左脚已经套出去了,要锁确实能锁了,但严知文说的是气话。严语此刻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还真拿来了锁链,跪在了严知文脚边。   严知文不喜欢穿袜子,严语的手指略过严知文的脚背,停留在脚踝上,拷上后他控制不住自己,在脚踝上亲了一下。这一下把严知文吓到了,“你在干什么!”   严语抬起头,无措地望着哥哥,眼睛里还有未褪去的情`欲。在严知文眼里,这又和那天的景象重合了,也是一样的姿势,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眼神。严知文用另一只脚踢着沙发,发出巨大的声音,“滚开。”他当然可以踢开严语,只是那样严语就会受伤,上一次他都没有这么做,这次他也不会这么做。   被声音惊醒后,严语深深望了一眼哥哥,什么话也没有说,抱着衣服去了厕所。严知文把裤子的另一边穿上,把脚放到沙发上,用手按着右脚,刚才那一脚踢得还真疼。   *******   严语从厕所出来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严知文也没说话,两个人算是相安无事地熬到了午饭时间。   自从上次严语犯病后,他们这几天吃的都比较清淡,基本上都是喝粥。严知文吃得比较快,每次他喝完第二碗粥的时候,严语才喝完第一碗,严知文会坐在那看着严语吃完。   “我吃好了。”严语拿起碗,起身收拾他这边的残渣,而此刻严知文才喝完一半的粥。   “回来,还有一碗。”严知文告诉自己不要发火,毕竟弟弟已经大了,可想起这个,火气反而更大了。   严语把碗放回桌子上,可并没有坐回他的位置,而是走到严知文的身边,半蹲下来,“哥,我……”   严知文以为严语只是过来说话的,并没有防备,结果下一刻严语突然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严知文的身体本能让他出手,虽然最后收住了劲,但还是打到了严语的右手臂。严语仿佛感觉不到痛,还是完成了他的目的,他感受着哥哥嘴唇的温度,真好啊,哥哥的嘴唇是暖的。   严知文推开严语,脸色倒没有严语想象中的那么难看,他紧盯着严语的眼睛,很平静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喜欢哥哥,这个事情哥哥不是很清楚吗?”严语原本想说他爱哥哥的,可他又记起第一天的事情,哥哥跟他说不要说爱,这会让他觉得讽刺。   “对,我很清楚。所以呢?你想要什么?”严知文也不等严语回答,“你根本不清醒。”撂下这句话后,严知文继续吃饭,也不管严语一直在他身边呆立着。   被严知文打到的手臂开始发疼,疼的严语连离开的力气都没有,他想要哥哥啊,他不想只是哥哥的弟弟,他想要哥哥完完全全属于他,可是哥哥不想要他的爱,哥哥只想让他清醒。   严知文吃完饭后,走到杂物柜旁拿出红花油,涂了点在自己的右脚上,又走到还呆立着的严语旁边,也不说话,把严语的袖子拉上去,低着头给他涂红花油帮他按摩着。红花油的味道有些刺鼻,严知文正按摩着突然有水珠低落下来,他抬头一看,严语的眼圈果然红了,严知文也不去管他,继续帮他按摩。   “好了。”严知文把袖子拉回下来,严语眼里的泪珠还在打转,“说句话。”严知文说道。   严语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意思,“谢谢哥。”   “别哭了。”严知文别过头去,还小声说了一个字:“乖。”   *******   严知文对一个人好是掩藏不住的,特别是当那人是严语的时候。   “过来。”严知文冲着刚洗完头的严语喊道。   “坐下。”严知文接过严语手里的毛巾,开始帮严语擦干头发,并用吹风机吹干。在把吹风机放回去时,严知文被铁链绊住差点摔倒,可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不像之前会故意骂几句,只是平静地跨过去。   哥哥在淡化铁链的存在感,严语立刻意识到了这点,但他不明白甚至开始恐惧与不安。他了解哥哥,哥哥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因为感情而改变,哥哥是个温柔又冷酷无情的人。   严语填志愿时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家这边的大学,专业虽然排名不高但是也算有名,还有一个是省外的大学,是最好的专业但是离家太远。他想要留在家这边,每个星期都能见到哥哥。最后他还是去了省外的大学,因为知道他的决定后,哥哥就不见了,“哪怕在家这边你也不一定能遇到我,你自己选择吧,不要让无关的因素干扰你人生的重要决定。”   严语被无关因素这句话伤了很久,哥哥觉得他对自己是无关因素,那自己对他也一定是无关因素,哥哥也一定知道这句话是多么地伤人,可他还是说出口了。   严语是一个人去的大学,那所大学真的很好,是严语想象中的模样。大学的第一个星期,所有人都是兴奋的,对未来都充满希望,信心满满,还有不少人放下豪言壮志要扫荡图书馆,只有严语一直提不起劲。他每天上完课就在校园里乱逛,也不去人多的地方,就在一个草坪那里绕着石板走来又走去,室友拉着他去报名社团活动,他会跟着去,但永远不会开口更别提报名。   这种状态直到那个星期的周末才改变,因为哥哥来了。哥哥给他带了一堆他遗漏的生活用品,帮他整理好后又说希望能去参观校园,拉着他就出了寝室。   “这是哪里?”严知文问道。   严语这个星期根本没留心,好在学校建筑前面有导向牌,他靠着导向牌也都说出来了。   在学校里转了大半圈,严知文开口说道:“跟我去一个地方吧。”严知文把严语拉到他这几天一直转圈的草坪,“我下个月还会过来看你的,明白了吗?都那么大了……”严知文的话没说完,因为严语的脸红了。真是的,知道使小性子这种事情丢脸还老这么做。   严知文下个月还真来了,在严语读大学的四年,严知文只要有空就来看严语,虽然车费花了不少,但严语高兴就好,毕竟严知文知道自己那番话挺过分的,只是必须要说,所以这也算是一种事后的补偿吧。   严知文放完吹风机回来的时候,严语已经不在沙发上了,“哥,我去放毛巾。”   严语把毛巾挂回架子上,站到镜子面前。哥哥向来喜欢事后补偿,只是这次他不会让哥哥有这个机会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了哥哥的。严语死死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希望从镜子中的自己那里得到支撑,可他看到的只有空洞和无力的眼神,或许……或许……,严语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脸来保持清醒,他会得到哥哥的。   *******   严语晕倒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在吃晚饭,严知文刚低下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他抬起头,对面空荡荡的,弟弟和椅子都躺在了地上。   严知文跑过去的时候忘了绕开凳子,脚上的铁链把凳子带倒,又砸了一声,严知文耳朵里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可那一声声巨响却还在心脏上演奏着。他探了鼻息后手才有了力气,找到严语身上的手机打了120,等做完一切心脏上的声音才消失。   他把严语紧紧搂在怀里,紧贴着严语的脸。小时候他都是这么抱着弟弟的,那个时候弟弟小小的,也不乖,老爱在外面玩,不会跟现在一样。严知文苦涩地笑了,他用手摸着弟弟开裂的嘴唇,在唇角亲了一下,不会和现在一样,把哥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严知文也是刚刚才发现这几天弟弟说喝粥,但弟弟的碗里其实一直都是热水,连米粒都没有。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严知文解开弟弟的领口,想拿出钥匙,可之前的那根绳子却不见了。“你真是不要命了。”   椅子上的严语还昏迷着,根本听不到严知文的话。昏迷着的严语比任何时候都要放松,甚至他的嘴角还隐隐约约有些笑意。   严知文快步走到电视机旁,幸好钥匙是在下面左边的抽屉里,他根本不需要知道抽屉钥匙在哪里。他把中间的抽屉整个拿出来,对着左边抽屉的隔板一使劲,隔板就被轻松抽了出来。他读书的时候,母亲每到周末就把遥控板锁在左边抽屉,他花了一些工夫把隔板变成活动的,虽然后来被抓到了,母亲也没空换个抽屉,所以这个机关就一直保存到了现在。   严知文从来都不是被锁链困住的,困住他的是严语。   重获自由后严知文去了趟卧室,他要穿回自己的衣服和拿些钱。严知文的衣服一直被严语摆在床单上,每天晚上严语就靠这样想象哥哥睡在他身边。   看到床上的景象时严知文骂了声蠢货,把衣服穿回了身上,又拿起床头柜上的钱包,里面还有一千块,希望去医院够用了。   救护车来的时候,严知文已经把严语抱了下来,严语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一直紧抓着严知文的左手不放,严知文把右手也盖了上去。车窗外街景不停地闪过,严知文莫名地有些想笑,没想到这两个月来他第一次看见外面的景象竟是在救护车上,这和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弟弟锁在床上一样可笑。   救护车到医院的时候,严知文松开弟弟的手,让弟弟被运下去,有些事情总是要做的,就跟伤口一样,里面的污渍总是要洗掉的,不然就会永远地留在那里,让人永远记得这里曾经受伤过。   *******   这是哪里?严语睁开眼睛,周围的蓝色帘子在晃动,他用手按着头,头好痛,对了,这是医院。周围不停地有孩提的哭声,男男女女的哭声,车轮的滚动声传来,有护士掀开帘子又走了,严语又被一个人留在这封闭的蓝色里,他听得到吊瓶里液体低落的声音,听得到心脏缓慢跳动的声音,只是他听不到本应该出现的声音,哥哥呢?哥哥在哪里?   “醒了?”严知文掀开帘子时,严语的吊瓶还有三分之二,严语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就一直盯着瓶子,“我还以为你胆子能再大一点。”   “哥,我不是故意的。”严语欣喜地转过头来,他不是故意不吃饭,不是故意晕倒的。   严知文没有理他,而是放下帘子,转身准备离开。   “哥,你别走。”严语急得差点把针头扯掉。   严知文停下动作,瞪着弟弟,“喊什么喊,在医院给我安静点,我取钱去,钱还没付完呢。等回去再跟你算账。”   严知文往外走了几步,又想起件事情,绕了回来,走到严语旁边,确定针头没掉后,把被子给严语拉了拉,也不说什么话,快步离开了。   帘子外面和帘子里面是两个世界,帘子外面充斥着悲伤和无奈,严知文一路上都不敢看旁边,十六年前他也来过一次,只是那一次他不是路人,而是……十六年来,他一直记得那天晚上的尖叫哭泣哀求,还有被他一手摧毁的温情假象。他见证了一切,才会怕自己又重蹈覆辙。   严语毕竟年轻,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也没有折腾出太严重的问题,所以第二天早上严知文就带着严语出院了。   “回去把衣服放到桶里,我来洗。”这是回到家之前严知文和严语说的唯一一句话。   严语惴惴不安地跟在哥哥身后,哥哥既然说了要算账,就肯定不会放过他,他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哥哥再也不见他。   严知文打开门让严语先进去,他把屋子里的散落的东西都收拾好,又换了衣服,期间同样一句话都没和严语说,严语几次想开口,都被严知文淡漠的眼神逼了回去。   “喂,老邢,好的,我玩够了,过几天就回去。”   严知文打完这个电话后,严语还是鼓起勇气:“哥,你真的要走了吗?”   “安眠药呢?交出来。”严知文无视了上一个问题。   “我只弄到了一片。”严语不敢看哥哥,“那天晚上就放在你的水杯里了。”   “你真是好样的,弄到一片药就用到我身上了。”严知文怒极反笑,他一直等着弟弟主动放他走也是为了稳住弟弟。他生怕弟弟一时想不开,只是现在他想明白了,反正无论他在不在弟弟身边,弟弟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那他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铁链呢?什么时候买的?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准备充足啊。”   “哥,铁链不是我买的。”严语知道完蛋了,但铁链真的不是他买的。   “怎么,难道凭空在家里冒出来的。”严知文走到弟弟面前,紧盯着他的双眼,“你还真是聪明的弟弟。”   “哥,真的不是。”严语慌了,他拉着哥哥的手要解释,“我知道你要回来,就打算整理屋子,结果在以前那个大的杂物柜里发现的铁链。   严语没注意到严知文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煞白,他还在不停地解释,可严知文却没有半点回应。到最后严语放弃了解释,毕竟无论怎么样,他还是被铁链勾起了邪念,他确实把哥哥囚禁起来了。“哥,哥……你留下来好不好,留下来行不行,我求你了,我真的离不开你。”严语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下来,嘴里就只有留下来,留下来。   *******   一包纸巾砸到严语脸上,“把衣服换下来,等衣服干了我再走。”   严语闭上了嘴,按照哥哥的指令把衣服换下来,放进衣篓里。哥哥果然不会不要他的。   “去洗脸,睡觉。”看着严语进了卧室睡下后,严知文自己也躺在了沙发上,昨晚在医院他只敢闭了会眼,现在也有些撑不住了,可是他还要再等十五分钟才能睡。手机显示到九点二十的时候,严知文轻手轻脚地从沙发爬起来,猫到卧室门口,悄悄开了小缝,果然看到原本躺下的弟弟又坐起来,拿着手机在翻阅着什么。   严知文一把推开门,从一脸惊愕的弟弟手里夺过手机,“睡觉。看什么看。”他瞥了眼手机,界面停留在一张照片上,照片的主角他很熟悉,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睡着的模样。严知文打开整个相册,把有他的照片都删了,删到最后就只剩下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刚回来和弟弟拍的合影,还有一张是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前者是严知文想留下,后者是严知文不知道弟弟为什么会拍苹果,不过拍食物总比偏执地偷拍他好。   严知文把手机还给弟弟,严语既想看哥哥到底删了什么,又没有胆子,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想看就看,看完赶紧睡觉。”   严语这才敢看手机,看完后他老老实实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又躺回去,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半张脸,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哥哥只删掉了他偷拍的照片,却没有删掉合影,这是哥哥会做的事情,可也只是哥哥了。   “想什么呢,闭上眼睛,睡觉。”   严知文把门带上,躺回沙发,真是头大啊,倒也不是狠不下心,在医院的时候明明想好了的,大概是铁链又把他的脑子锁住了吧,控制不了自己说的话做的事。他明明记得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后,他把那条铁链丢了的,为什么铁链又会出现,她想关住谁。一定是自己吧,毕竟没有自己,也不会变成这样。   严知文把右手举到眼前,当年就是这只手……严语也真是聪明啊,把他锁在床上时锁的是右手。右手,锁链,一阵寒意突然击中了严知文,他记起来了,锁住他右手的锁链同样也长的惊人,是在床脚绕了无数圈才拿来锁他的。   原来……原来……,严知文很想冲进房间里问个明白,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他打开钱包,从自己照片后面掏出了藏在后面的另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弟弟挤出笑容站在学校的迎新处,眼里写满了不高兴。这张照片是严语大学毕业的时候学校送给学生的礼物,严语拿来和严知文控诉别人的入学照片上都有家人,就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严语一直都没有发现其实严知文也在照片上,他当时就躲在隔壁系的迎新摊位上,恰好被拍到了一个侧脸。   无论真相是什么,一切都过去了,只要不重蹈覆辙就好。   *******   四月雨季来临,小城里连着下了三天的雨。   “明天也是雨天!”   从沙发旁路过的严知文当没听见弟弟的话,这小子真是的,高兴就高兴说出来做什么。严知文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掏出烟吸了几口就掐掉了,现在已经是四月了,他抬起手在悬挂的大衣下摆试了一下,果然还是湿的。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没有停息的意思,打在栏杆上的雨滴顺着铁柱慢慢滑落,有的留在了上面透亮的水珠,有的留下水痕消失了。严知文弯下腰把铁柱上的水珠都抹去,他小时候经常玩这种游戏,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水珠多了就抹去,虽然无聊但也耐玩。   他们这幢楼以前的邻居都搬的差不多了,新搬进来的都把房子重新装修了,整幢楼也就只有严知文这间还保留着旧阳台的,严知文也想过要不要重新装修,后来还是放弃了,毕竟这是这间房子里他最喜欢的地方。   从阳台望出去可以看见小区的围墙,围墙外原本还有一颗树,严知文看了这棵树十几年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树,这棵树一到春天树上就会有大花苞,像极了绣球花。第一次离开家的那天,严知文绕到了树下,那时是夏季,树上的花已经没有了。他爬上了树干,坐在了枝桠上,完成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在树上望着家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就像真的不知道任何事情。发现树没了的时候还是忙完母亲的事情回来的那天,听说是被搬去新的公园了,严知文反而没有失落,甚至有些欣喜。   “哥,你在看什么?”因为哥哥这烟抽得太久,严语也走到阳台。他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去,但除了围墙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记得那边有一棵树吗?”   “好像有吧。”严语记不太清楚了。“哥。”严语虽然看着外面,但眼睛的余光还是在严知文身上。   “想说什么就说吧。”严知文知道弟弟的意思。   “衣服还是湿的,这雨说不定会下半个月,那你走不走了?”   严知文除了回来的那天就再也没提过囚禁的事情,严语也不会去说这些,兄弟两个就和以前一样,之前那两个月的囚禁似乎从来都不存在过,仿佛是两个人同时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明天会晴的。”   “哥,天气预报说明天下雨。”   “明天衣服会干的。”   虽然严知文这么信誓旦旦地说了,但第二天雨势更大了,甚至因为飘进来的雨丝,本来有些干的衣服又被打湿了。   严语的笑意已经溢出了嘴角,就差在脸上写着“明天也要下雨哟”,“哥,电视上天气预报,要看吗?”   “不看。”严知文查过了,接下来的几天竟然还是雨天,上次这么在意天气还是弟弟上小学春游的时候。弟弟担心下雨就不能春游,自己就给他做了很多晴天娃娃,挂在阳台上,没有到竟然真的没有下雨了。“你不会做了很多雨天娃娃吧?”   原本还坐在严知文旁边催他看天气预报的严语抛下一句:“我去做饭。”   “幼稚!”   晚上,才说完弟弟幼稚的严知文把吹风机藏在身后,可电源线还是出卖了他,“我就觉得在里面吹头发太吵,到外面来吹。”   “哥,这样衣服干不了的,而且你会感冒 。”   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严知文真的把头洗了才拿吹风机出来,现在他还真有些冷,一时没控制住打了个喷嚏。   “哥,进去吧。”严语拿过吹风机把严知文推了进去。   干蠢事被弟弟发现的严知文只好任由弟弟给他吹干了头发,还把吹风机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哥,吹风机在这,想用就用,不要跑到阳台上用。   弟弟都这么说了,严知文只好靠刷手机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刚才有条短信发过来,他顾着吹衣服没看。严知文点开了短信,短信上只有一句话。   *******   严语入睡前严知文还在刷着手机,“哥,还不睡吗?”   “这个笑话挺好笑的,我先看完。”严知文没有骗严语,这个笑话真是好笑啊。   当天晚上,雨下的太大,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扰得严语醒了好几次。从卧室可以看到阳台的左侧,严语看着衣服随着风左右飘荡,不少雨点溅在了上面,真好啊,看来明天衣服也不会干。严语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他一直睡到第二天八点才醒,外面的雨丝还在飘荡,他打开卧室的门,“哥,今天又下雨了。”   客厅里空荡荡的,严语往阳台上一看,哥哥的衣服全不见了,吹风机还摆在走廊的地板上。严语拿手去试吹风机的外壳,外壳上还有些余温,严语估计严知文大概走了还不到半个小时。   他掏出手机打给哥哥,出乎意料的竟然打通了,“哥,你走了?”   “我有点事情。”严知文并不想让弟弟知道这件事情。   “哥,你衣服还没干,你会回来吗?”   “我会回来的。”严知文身上还穿着潮湿的大衣,因为时间太紧,他也来不及换一件。   “哥,我等你。”严知文那头挂了电话,严语把外头自己的衣服收进来,试着用吹风机吹着,可吹了十几分钟,都还是潮的。哥哥到底有什么事情才会这么急,哥哥会不会是骗自己的,严语的思绪越来越乱,眼前又开始发黑,他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严语走到厨房泡了碗麦片,可仅仅喝了一口,他又全部吐了出来。他把麦片换成了热水,逼着自己喝了下去,希望哥哥能早点回来。   严知文的电话第二天还是可以打通的,严语能听到汽车站嘈杂的声音。到第三天的时候,打过去就变成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到第四天就成了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第五天的时候,严语把手机打到没电了,他耳边不停地响着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他开始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觉。他把手机充上电,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手机上的日期已经变了。   哥哥会不会去了偏远地方,手机没法充电,这个想法在严语脑海里冒了出来,他打开微信,之前他加了一些哥哥的朋友,他们会不会知道哥哥去哪里了。严语并没有给那些人打上备注,为了找到人他只好点开一个又一个的朋友圈,在点到第三个的时候,他在最新的照片里看到了哥哥。   照片里一群人站在小山前面,地上还有不少水桶和渔具,严知文站在最旁边,手里还提着一条鱼,还特别傻的没对准镜头,只拍到了低头的样子。   这个地方严语很熟悉,就在小城附近,而且旁边的农家都提供充电的地方,手机没电就可以去那里充。照片上写明了日期,哪怕严语想骗自己这是以前的照片也不可能,哥哥他只是不想接自己电话,只是不想回来,原来这就是哥哥的算账啊。   严语撑着沙发的扶手让自己站起来,去卧室里换了身衣服,又取了钱,他打算去趟医院,毕竟哥哥在外面过得那么开心。   在医院排队的时候,严语又试着打了严知文的电话,可还是打不通。他就问一个好心人借了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很快就打通了。   “您好,请问是?”   “哥,是我。”   电话那头没有吭声,但也没有挂断电话。   “哥,我在医院。”   “严语,我不想管你了。”严知文的声音很平稳,就像说着最平常的事情一样。   电话被再一次挂断,严语把电话还给别人,护士已经在喊着他的名字。他用左手摸着右手,等看完病,他就去找工作吧,他也想过得那么开心。原本一直弥漫在严语周围的不安恐惧在瞬间不见,只是不知道是消散还是隐藏起来,等着哪一个时刻出现。   *******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门缝透进来的亮光,长长的铁链拖在地上,而另一端被系在一个人的脚上。那个人披散着头发,嘴上被胶带封住,手向上伸展着,又无力地垂下。明明可以撕开嘴上的胶带,但他却没有,只是撩开脸上的头发。   严知文从噩梦中惊醒,他最后看到了那人的脸,既不是他自己,也不是严语,那也不能称作脸,因为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肉,但他知道梦里的那个人是谁,那应该是他的父亲。   严知文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烟盒,掏了一根出来,刚想打火就想起这在别人家里,又放了回去。那件事情三天前就处理好了,毕竟他也没什么要做的,那个朋友担心他太伤心大部分事情都帮他操办了,可他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他只是觉得荒谬,竟然会因为认错而失足掉下山崖,那人逃了那么多年,却还是没有逃脱。那么自己和严语呢?   开始的那几天严知文是真的漏接了严语的电话,可后来他就是有意的,所以他才会借住到朋友家里,他不想回去。接到严语从医院打来电话时他刚喝了点酒,但他是清醒的,他不想管严语了。他太了解严语了,要是真的难受严语才不是这种语气,他会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心疼他,从小到大都这样。   这种硬邦邦的语气就代表严语生气了,严知文也想生气,这种知错不改的弟弟他才不想管,就让他自己一个人过去。生气的时候竟然还比平时聪明,都知道自己去医院了,都不会把哥哥吓得半死。再说了,之前的账还没算呢,为什么他一个受害者还要心疼加害者,他很生气!严知文又往嘴里灌了两瓶酒,然后就睡到了现在。   “老严,今天出去玩不?”严知文走出客房的时候,他沉迷钓鱼的朋友已经整理好渔具,期待地望着他。   “我今天还有事情。”   “那我先走了。”   等到朋友走后,严知文洗漱完毕,头脑清醒后开始翻着手机通讯录,找到昨天那个陌生的号码打过去,“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昨天问你借电话的年轻人的哥哥,我弟弟不肯跟我联系,我想问问他看上去有没有事?”严知文谎话说的一点都不脸红。   在得到严语只是看上去虚弱一点,但应该没有大碍的回答后,严知文才放下了心。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严语已经做过全身检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现在才过了几天,严知文知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要严语不犯傻自残。看来生气的时候,严语还真变聪明了,那就让他继续气着吧,不过严语身上的钱会不会不够用?   严知文给弟弟的账户里转了三千块钱,转完后才想起自己也很生气,但钱已经转过去了,他只好用新开的手机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恭喜您中了我们公司的特等奖,奖金是三千块,已转到您的账户中,请注意查收。为了让这条短信看上去更假一点,严知文还参考了诈骗短信的格式,加了点奇奇怪怪的表情。   短信发出去后,严知文走到阳台上抽了根烟,他是不是太傻了点,严语应该会猜到是他吧,不过也不一定。   严知文上一次放狠话就是严语填志愿那次,他说那句话前练了很久,可说得时候还是有点磕磕巴巴的,但没想到严语竟然被吓到了。话都说出去了,严知文也不能马上跑过去安慰弟弟,就跟弟弟买了一趟的火车票,位置就隔着一个人,但严语仿佛没看见他一样。他还以为是严语闹别扭,结果后来才发现竟然是真的没看到,还有拍照的时候,严知文就差在严语面前转悠了,可严语还是没发现。从那个时候起,严知文才意识到他弟弟其实有点死心眼。   *******   此时严语正从应聘的公司出来,面试很成功,他明天就可以上班。手机提示音响起的时候,严语还有些期盼,可看到那条诈骗短信,心就更冷了,哥哥真的不管他了。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不该故意把钥匙放在左边的抽屉里。   囚禁哥哥的这两个月,严语过得很痛苦。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可脑子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关起来,把他关起来,不然他就会离开你,再也不回来了。”这个声音从他第一次看见铁链时就出现在他脑海里,他跟着魔一般给哥哥下药,把哥哥锁起来。他和严知文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控制自己,可当严知文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会恐惧不安,不对的这是不对的,这种矛盾的情绪快把他给逼疯了。   他打过自己好多次,可依旧不能解脱,他一边把钥匙放在左边的抽屉里,希望哥哥离开,一边每天检查锁链,担心哥哥挣脱。当他晕过去的时候,他知道他心上的铁链终于要被解开了,一切都结束了。他把一切的选择交给哥哥,无论是回应还是拒绝,他都有心理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哥哥竟然给出了另一个答案,他不但拒绝了自己,还连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也一同舍弃。   严知文不会不管弟弟,但严知文可以不管严语,严语人生中最重要的信念倒塌了。   严语把手机放回兜里,走向一家饭馆,一条锁链可以毁了他们的兄弟情,但也可以把哥哥带回他身边,只是现在他需要把哥哥骗回来。一个积极生活的弟弟总比病态疯狂的弟弟看上去更有安全感,也更让人没有戒心。他成功过第一次,就会成功第二次,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哥哥在外面不是过得很开心吗?他会更开心的,很快。   严知文根本不知道弟弟的变化,他现在纠结一件事情,为什么没有短信回过来。收到诈骗短信,一查真有钱汇过来,不应该发个短信嘲讽一下骗子吗?怎么过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动静。严知文在短信界面点来点去,又核对了好几遍账号和手机号码,没有错啊。   “老严,你过来搭把手。”门口传来朋友邢乐的声音。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严知文放下手机。   他这个朋友人如其名,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严知文和邢乐、邢悦两兄弟一起合伙做生意,刚开始邢乐还有点干劲,可干了一年后就又恢复原样了,干一个月休息一个月。好在这生意本来就是严知文和邢悦在跑,邢乐只负责出钱,倒也没什么关系。到现在邢乐连装样子都不装了,常年呆在家里,倒是最近迷上钓鱼后才经常出门,以前连买个生活用品都是网购的。   “我又不谈恋爱不结婚,现在赚的钱够我自己舒服了,我为什么不早点开始舒服,不能浪费时间。”这是邢乐常年拿来呛他哥哥的一句话。虽然邢乐呛他哥哥一套一套的,但他其实特别害羞不敢跟人搭话,甚至连跟他哥的儿子说话都不好意思。“现在小孩子可麻烦了,我可不要跟他说话。”   除了他哥哥,邢乐最熟悉的人就是严知文,这是十二年的前后桌换来的熟悉。在学校里,可以不和同桌发生交集,但前后桌之间却不能避免。严知文记得小学时邢乐和他说的最多的话是:“试卷。”除了这句话,就是“橡皮,铅笔。”其他的也就没了,所以他被邢悦拦住时还有些纳闷。   “出来,你自己跟他说。”邢悦一把抓出躲在后头的邢乐,邢乐张开了口,但严知文并没有听到声音。   “算了,我替他说,他说想和你做朋友。   从那天后,严知文就和邢乐当朋友当到了现在,虽然他也无数次为这个朋友烦恼过,因为邢乐他真的太害羞了。初中高中还有严知文当他的传话筒,大学严知文就没有办法了。好在邢乐大学时竟然没有发生任何问题,“学艺术又不需要说话,我画的好就行了。”大概是平时憋得慌,一遇到严知文,邢乐话就特别多。   “一言难尽啊。”邢乐接过严知文递过来的毛巾,把身上的泥擦掉。   这还是严知文第一次听到邢乐这么说,不过他现在满心记挂着短信的事情,“对了,我有事情问你,你帮我看看这个。”严知文把手机递给邢乐。   “这不是诈骗短信吗?你不会信了吧。”邢乐扫了一眼。   “那为什么不回呢。”严知文嘀咕道。   “回什么?”邢乐又仔细看了眼,发现发短信的竟然是严知文。“你不会吧,跟我哥说休息,其实背地里在做电信诈骗,你缺钱我可以借你啊。”   “你想哪去了,待会跟你解释。你先说假如收到诈骗短信,一查账户发现真有钱了,你会不会回个短信嘲讽一下骗子。”   邢乐走到严知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严,你要是无聊了就去帮我哥,他前两天还说太忙,想拉我去干活。”   说起这事,严知文就觉得对不起邢悦,本来说好这几天回去的,但出了之前那事,让邢悦跑前跑后的,现在还要麻烦他一个人看着生意。   “你什么时候回去啊?”邢乐又问道。   “我现在没法回去,严语在跟我闹脾气,我不放心。”   *******   “你弟都那么大岁数了,闹脾气就闹脾气,你管他做什么。”邢乐想起了自己,“你看我哥,别说现在了,我刚成年那会就不管我,我一直怀疑他想把我套麻袋揍一顿。”   “我和严语跟你和刑悦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你就是平时管的太多,你简直把严语当儿子照顾。不,我哥都不这么管儿子。”邢乐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他哥倒是这么照顾他嫂子的。他嫂子一不高兴,他哥就跑前跑后,那叫一个智商下线。“想想你前段时间怎么说的,等到三十岁才找对象,等弟弟结婚了再说。像你们这种目的性明确的死弟控,都不是值得嫁的好人选。”   严知文被邢乐呛得快没话说,“那话就是拿来糊弄你嫂子的,你嫂子那么热情地组织相亲,你刚说完不想结婚,我也接句不想结婚,这不是下了你嫂子的面子吗?而且我不可能谈恋爱不可能结婚的。”爱情对于严知文来说就是一个隔着通电的防护网的苹果,网洞很大,他可以伸手去拿苹果,但任何时刻他的手都可能触电。那个苹果的吸引力远远没有达到让他克服触电恐惧的程度。   “为什么?”邢乐第一次知道严知文竟然也有这个想法。   “那你为什么?”严知文把问题丢了回去。   “我的原因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因为和人说话太累了,去了解人更累。”   “那你当初和我搭话是因为了解我吗?”严知文问道。   “不,因为你看上去特别能打。”邢乐和严知文上的初中风气不是很好,邢乐知道他这种性格是最容易被欺凌的那种人,加上邢悦还不管他,他只能自力更生找个能抱大腿的。   跟邢乐做了那么多年朋友,严知文一想就明白了,“假如当时我不搭理你怎么办?”   “不会的。我研究过了,你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不好接近,但其实是个喜欢充当保护者角色的家伙。”   严知文简直没话说,“当时才刚小学毕业,你都想的什么复杂的东西。”   “所以不和人说话是有好处的,空余下来的时间可以拿来思考。”邢乐觉得他这决定做的真值,“不过我当时不知道,你竟然练的是童子功,能一挑十的那种,我真是太机智了。”   严知文从小就跟着外公开始习武,本来严语也是一样的,但那件事情发生后,外公就心灰意冷,严知文是因为已经练了那么多年,不忍心他半途而废,才继续教导他。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严知文点开一看是天气预报,“你帮我个忙吧?”   “什么?”   “假装诈骗人员打电话给严语,提醒他去查看账户。”   邢乐发现他刚才说了那么久都白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毛病,你直接打电话跟他说你转账给他不就行了,你弟闹别扭,你跟着闹什么别扭。”   “这么说吧,我跟严语就跟你高三那会一样,你在高考前夕离家出走,你哥想揍你又要等到高考结束,还要憋着一肚子火,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你送夜宵。”   “不,绝对不一样。我哥是真心不甘情不愿,你明明是心甘情愿,还担心这夜宵合不合弟弟口味。”   严知文觉得还好邢乐不喜欢说话,不然邢乐绝对要被套麻袋揍的,还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揍的频率。   *******   “算了,我自己打。”严知文也不打算压着嗓子,随便严语听不听得出来,反正他不会承认。   邢乐拿来拖把开始拖地,可他地都拖了一半,还是没听到对话,“怎么了?”   “电话一直被挂断。”   “哦,很正常,收到诈骗短信肯定要拉黑名单的。”   “那怎么办?”严知文也没了主意。   邢乐算是服了,平时的精明劲呢,“要么你就别管了,要么你就服个软,用你原来那个电话给你弟打一个。”   “都不行呢?”   邢乐放下拖把,咬牙切齿地来了一句:“晾着!”说完他半天没等到严知文的回答,一看,严知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管是不可能的,可服软也不可能。假如没有发生囚禁这事,他也不是不能考虑和严语在一起,他并不在意伦理道德。可现在不行,严语就和炸弹一样,他一旦答应了,就等于按下了按钮,爆炸进入倒计时,毁灭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严语。他一直在控制自己和按钮的距离,可总是离按钮越来越近。这次要是服软了,就等于告诉严语,他马上要按下按钮,可事实上他又不会按下按钮。严语这颗炸弹是活的,刺激多了也会炸。   严知文放弃思考,他抬起头,“假如现在有一颗炸弹,我无法逃离,并且无法控制想按下按钮,那炸弹怎样才能不爆炸?”   “剪掉线,电视上不都这么演。”   “我明白了。”   邢乐本来还想问严语为什么闹别扭,可刚才那个问题后,他大致明白了些,“那你还打不打电话了,可以用我手机打,你弟不知道我号码。”   “不打了。你哥也不会闲着没事给你打钱。”严知文要剪掉那根越界的线,他确实如邢乐所说的,对严语太好了,早就超出了普通兄弟的范畴,可严知文不知道,炸弹早就被他之前疑似剪线的行为刺激地进入倒计时。   刚才还说和我们不一样呢,邢乐在心里想着,也不怕剪错线了,而且在他看来,那颗炸弹的所有线都缠在了一起,根本无法单独剪断,剪线只会炸得更快吧,与其想着让炸弹不爆炸,不如想着如何降低炸弹爆炸后的损伤程度。可猜到归猜到,这种事情他又不能明说,“老严,你要明白,弟弟这种生物,揍着揍着就服了,不会想些有的没的。”   严知文有些哭笑不得,他敢问邢乐就不怕他知道,看来邢乐是猜到了,只是猜错了方向。要是真能简简单单地把严语揍一顿,说我们只是兄弟就好了,可他做不到,也骗不过严语。他只能剪断线,在心里按下按钮,如果严语没有做出这种事情就好了,严知文的考虑,从来都等同于答应。   那天从昏迷中醒过来时,严知文仿佛又看见了十六年前的那个场景,他偷溜进父母的卧室,却看见本应在外地做生意的父亲嘴角贴着胶带,被锁在床上,看见他不但没有欣喜,反而流露出更深的恐惧。   严知文经常听母亲说她和父亲的故事。母亲长得并不起眼,靠着一股子蛮劲苦追了父亲五年,最后终于得偿所愿。若一切就停留在此,也算是一场爱情童话,可严知文知道了后续。结婚后因为自卑,母亲无数次地怀疑父亲在外面有染,有一次,竟然给父亲下了药,把父亲锁了起来,好在很快又清醒过来,把父亲放了出来。在母亲的苦苦哀求下,父亲就原谅了她,只是终究还是有了隔阂,甚至父亲再也不敢接母亲递过来的任何食物。   黑影就一直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经常动不动就吵架,严知文那段时间都不敢在屋子里呆着,只敢呆在阳台上。直到有一天,父亲高兴地宣布他有一个朋友在外地,他要过去一起做生意。严知文也很高兴,因为这样父亲和母亲终于不会没完没了地吵架了,弟弟也可以被接回来了。严语出生的时候,父母就开始吵架,有次发烧了都没有人发现,还是严知文喊的外公,后来严语就放在外公家,只有周末的时候回来住。   很多年后,当严知文和父亲一样,被锁在床上的时候,他记起了母亲那天晚上的眼神,痴迷又疯狂,大概那就是悲剧开始的信号,就和严语眼里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   “哥,我爱你。”   “不要说爱,那太讽刺了。”   那并不是爱,只是毁灭的开端。   “你会明白的,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在母亲病重的时候,严知文问过,那个时候父亲已经不知所踪十几年了,可一提起父亲,母亲眼里的疯狂还没有褪去。   “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我不会明白的。”   母亲收起了眼里的疯狂,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你会明白的。”   大概那个时候母亲就发觉他们兄弟之间的越界,只是为什么是严语,为什么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严语,严知文从来没有想过弟弟会做出和母亲一样的事情,还是说他们的血脉注定会开启毁灭。   在下雨的那几天,他其实有些动摇。不,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坚定过,他的清醒不过是骗骗自己,不然怎么会把银行卡密码给严语,不然怎么会担心严语瘦了,不然怎么会在医院的时候不离开,只是那一条短信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严知文去参加了父亲的葬礼,见证了这场悲剧以一场玩笑的形式落幕,听说父亲坠崖的那一刻还在喊着:“不要抓我,不要抓我。”父亲把游玩的旅客认错成母亲,又因为十六年前被母亲打断的双手而无法拉住一旁的标志牌,没能等到救援的到来。   他也再一次确定,他和严语已是一场死局,再走一步,就是毁灭。只是他还不想承认,甚至到今日都不想承认,严知文把手从发送键挪开,在刚才一直打不通电话邢乐问他之前,他就用原来的号码打好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我转钱给你了”,差点就发出去了。   只是这短信终究是不能发出去,严知文把短信删掉,却望见邢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严知文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在欣赏一个迷惘矛盾的灵魂。”   “你身上的大衣哪里来的?”严知文直接转了话题。   “什么大衣?”邢乐往自己身上一看,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   邢乐出门时是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服,而此刻披在他身上的却是一件棕色的羊绒大衣。   “怎么了?”严知文问道。   “先等一下。”邢乐举起手来,“屋子里是不是有手机在响?”   严知文指着那件大衣的口袋,“对啊,这里。”   邢乐哆哆嗦嗦地把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屏幕显示之前有十个未接来电,他颤抖着去点接通,可在指尖触碰到屏幕的那一瞬间,手机显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   “糟糕了。”邢乐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双手紧抱着头。   “这手机不是你的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邢乐把头抬起,“这就是一言难尽的那件事情啊。”   邢乐今天一如既往地来到了小区旁边的护城河,他喜欢在这里钓鱼,虽然河里并不一定有鱼。他刚摆好鱼桶,旁边的草坪上就来了一个人。他钓鱼的地方和草坪还隔着一圈灌木丛,大多数人都不会过来,他自己也是费了一番工夫才绕过灌木丛的。邢乐以为这个人和其他人一样只在草坪上呆着,他就放心地坐在了小板凳上开始今天的钓鱼。   “这条河里没鱼。”   邢乐放下手中的鱼竿,把板凳往一旁挪了点,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过来的!   “我说错了,这条河里可能有鱼。”   这个人竟然又跟过来了!邢乐把头转过去,看到一张左边写着“自来熟”,右边写着“闲得慌”的脸,他冷静地放下鱼竿开始收拾东西。   “怎么了?不钓了吗?”   邢乐加快了进度,拎起小板凳,扛起装备小碎步快跑,后头传来“你明天还来不”的时候,他一分心,脚没站稳直接摔到河里去了。   护城河特别浅,只有半人高,邢乐的水性也好,掉在河里的瞬间他竟然有种终于不用和人搭话的喜悦感,可这种喜悦感在半分钟后就被扑腾的水花打破了,那人游着狗爬式,还动不动被水呛一下,“没事的,我来救你。”邢乐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被拖上岸,他真的好累啊,好想直接走上去。   “还好吗?”一件大衣被披在邢乐身上,“我去给你买杯热饮。”   “我说完了。”邢乐结束了叙述。   “这就没了?你没说完吧?买完热饮后呢?”严知文知道这故事绝对缺了点什么。   “没有买完热饮后,这么好的机会我难道不跑吗?”邢乐瞪大了眼睛,“和一个自来熟的陌生人说话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邢乐走的时候在地上压了湿漉漉的三百块钱作为被救的谢礼,只是他跑得太快忘了身上还披着对方的大衣。   “然而你现在要面对这个现实,你必须去和他说话。”严知文拿出充电器帮那个手机充电,“希望对方不要误会你。毕竟你不接电话的行为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虽然严知文这么说了,但在邢乐哀求的眼神中,最后电话还是由严知文接的,他帮邢乐编了一个理由解释了之前的举动,因为对方今天有事,所以他们两人约定明天归还手机和大衣。   *******   第二天下午,严知文正要出门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抱歉,能不能麻烦你送到医院来。”电话那头喷嚏和咳嗽就没有停歇过。   邢乐在一旁刷着消消乐,他发觉后背有一股凉意传来,转过头去正巧和严知文的视线对上,他把自己往沙发上一缩: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你不是要出门了吗?”   “你换身衣服,一起去。”   邢乐可怜巴巴地望着严知文:“昨天不是说好了你去吗?”   “救你那人感冒进医院了,你不去道理上说不过去。”严知文夺过邢乐的手机,指着手机上的时间:“快去,十五分钟后出门,还要去买些礼物。”   邢乐只好硬着头皮去换了衣服,“把手机还我,我先查一个东西再出门。”   一分钟后,邢乐放下手机,“到医院和以前一样,你说话。”   “谢谢你总要说一句的。”   “行。”   因为时间太紧,严知文就带着邢乐直奔超市。这个时段刚巧是超市里人流量最大的时段,邢乐一进去就蹲在明显没人的文具区不动了,也不说话,就做出一个抱柱子的动作,严知文只能抛下他自己去找。等严知文走后,邢乐立刻站起来,装作在挑选本子的模样。   “起来,去看看买哪种茶叶?”严知文绕回来的时候,邢乐又蹲回下去。离约定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严知文直接伸手去拽邢乐。   “这是哥哥的声音?”下班后因为家里没油了,来到超市买油的严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哥哥难道回来了?严语绕过货架,一眼就看到严知文宠溺地伸出右手去拉蹲在地上撒娇的邢乐。   严语很讨厌邢乐,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不,从哥哥第一次提起邢乐开始。严语从初中开始就知道哥哥有个朋友叫邢乐,但他从来没有见过。   “邢乐他比较害羞,等有机会我让他来家里玩。”   “邢乐那小子竟然离家出走了,我去帮忙找他。”哥哥半夜从家里出去时是这么说的。   “也不知道邢乐在大学里过得怎么样?”   严语和邢乐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大学毕业后,哥哥请了邢乐来家里吃饭。邢乐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每次都由哥哥来替他解释,“邢乐他比较害羞,习惯就好。他会留在这,你要是有事可以去找他。”   严知文转头看了邢乐一眼,“还是算了,邢乐估计帮不上什么忙,你直接打电话给我,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如果邢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帮一下他。”   严语笑着答应了并加了邢乐的微信,哥哥还真是护着他的这个朋友,甚至超过护着自己的程度,而且哥哥也不能一看自己的眼神就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哥哥怎么就不明白自己有多讨厌他以保护者的身份站在别人的身边。   *******   有杀气!邢乐立刻从地上站起,对于杀气邢乐特别敏感,毕竟是从小被邢悦训练出来的。他一开始也是不乐意和邢悦说话的,邢悦说再不说话就揍他时他还不信,被结结实实揍了一顿才老实的。后来认识了严知文,严知文脾气比邢悦好,也不揍他,但是严知文会吓他啊!   “走吧。”邢乐一副比严知文还急的模样。   两人选完东西付完账后就乘车去了医院,他们没有发现严语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看到医院,闻到熟悉的味道,严语一阵恍惚,哥哥是来看他的吗?可他在这呢。对了,哥哥不管他了。   严知文来到输液大厅时一眼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人,果然和邢乐说的一样,左边写着“自来熟”,右边写着“闲得慌”。俞默这个时候正试图和在一旁输液的小女孩搭话,完全没察觉小女孩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我要写作业了!”小女孩掏出了终极秘籍。   “那你好好写作业吧。”俞默被成功击退。   “您好,我是之前联系你的人。”严知文挽救了俞默一路下跌的心情曲线。   在归还物品并表达完感谢后,严知文把一直充当人肉背景板并试图逃跑的邢乐拉到身前,“邢乐很感谢你。”这句话一是说给俞默听的,二是说给邢乐听得,警告他该说谢谢了。   看到邢乐,俞默本来就发光的眼睛更亮了。   被探照灯照着的邢乐保持微笑,眼神诚恳,伸出右手,四指握拳,大拇指弯曲两下。这就是邢乐出门前查的东西,谢谢用手语怎么说。   严知文真的快放弃治疗邢乐了,而俞默以为他知道邢乐掉到水里还不呼救的原因,看向邢乐的眼神里多了分怜惜。   严知文又和俞默寒暄了一阵才离开,走出输液大厅时,邢乐松了口气,说出了今天在外面的第一句话:“晚上吃顿好的,要犒劳一下自己。”   “晚上去吃海底捞,分桌吃。”海底捞是邢乐最讨厌的餐厅,他第一次是单独去的,结果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围观,吓得他吃了一个月的泡面,连外卖都没胆点。   严语在输液大厅外头等了半个小时,他看着严知文找到一个陌生人,看着严知文的手紧紧拉着邢乐,看着邢乐用手语表示感谢,原来哥哥只是为了帮邢乐才来的医院。哥哥真好呢,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到生病的弟弟呢?   严语在严知文出来的时候,转了方向,装作刚从楼上下来,可是严知文在威胁邢乐,正好没注意。哥哥果然看不到,他的眼里只有邢乐,没有严语。严语掐紧了手心,往反方向走了几步,可走到第三步的时候,他松开了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为什么要走呢,哥哥应该看到生病的弟弟呀!   “哥。”严语在医院门口拦住了等邢乐开车过来的严知文。   “额。”严知文不知道说什么,严语气色比他们上一次见面好很多,果然他的离开不管是正确的。   “哥,我找到新工作了。”   这是想要他的夸奖吗?但严知文只能说:“你自己的事情,不用和我说。”   严语笑了起来,“可我想要哥哥知道啊,哥,我也会好好看病的。哥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大病。”   严知文上次之所以知道严语生气了就是因为这个,这才是严语每次生病时会说的话,但是他这次不会再上钩了!严知文又是一个“额”。   “哥,你晚上回家住吗?现在回去的车已经没了。”严语装作他不知道严知文已经回来好久的事情。   “不用,我住邢乐家。”严知文看到邢乐已经在车里朝他招手,“我先走了。”   “那就好。”   “对了。”严知文装作突然想起的样子,转头看向严语,“最近短信诈骗特别多,你记得查看一下账户。”   *******   严知文说完后就走向轿车,拉开车门,“走吧。”   “不跟你弟多说几句吗?你弟快哭了。”邢乐问道。   严知文急忙往车窗外看去,严语还是之前的那副模样,满脸挂着不高兴。他那个傻弟弟总以为把情绪藏得很好,可严知文每次都能看出来,只有一次除外。“你骗我。”   “哪有,我是说快哭了,不下去我就开走了。”   “走吧。”   邢乐开了一段路后,又听到严知文说:“到这个拐角把我放下吧。”   “晚上还住我这不?”邢乐就猜到会这样。   “不清楚。”   下车后严知文快步往回赶,可走到医院时,医院那个台阶上已经没有严语的踪影了。   因为严语躲过海底捞的邢乐哼着绕口令开车回了家,晚上严知文八成是不回来了,那今天终于不用早起早睡了!邢乐刚开始自己住那会,因为作息紊乱,把自己整得跟风筝一样,风都能吹出老远,指不定哪天就断线了。为此,邢悦给邢乐制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表,并且通过打卡日历和睡眠软件进行监督。邢悦威胁邢乐只要失败三次以上,他就给邢乐请个保姆,和邢乐一起住,每天烦他。   这么一威胁,邢乐老实了很久,直到邢悦过上了半夜奶孩子的生活,顾不上管弟弟了。可邢乐还没潇洒多久,严知文就住了进来。之前邢乐早上打完卡还能多睡会,但自从严知文住进来后,他连多睡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着不能浪费难得的机会,邢乐打算今晚通宵,可今晚做什么呢?要不……一条都没想出来的邢乐在家门口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有着和邢乐相似的眉眼,皱着眉头,绷紧着脸,不爽地踢着脚下天猫超市的箱子,那是邢乐昨天刚下单的,邢乐一点都不想承认这是他哥。“哥。”   邢悦把一箱子东西搬到屋子里,“你又在网上买生活用品,明明出门就几分钟的事情。”   “哥,你怎么来了?”邢乐真不想听他哥说教,以前他哥话很少,全靠拳头说话,可自打有了孩子后,话是越来越多,邢乐可怀念那个冷酷无情一言不发就打他的哥哥。   “来看看你。对了,老严呢?”   “他应该找他弟弟去了,今天可能不回来住了。”   “你没给他添麻烦吧?老严他心情不好,你别给他找事。”严知文父亲的事情是刑悦先知道的,因为严知文一直有托邢悦帮他找一下失踪多年的父亲。知道消息时,邢悦很愧疚,要是能早点找到,老严说不定还能见上父亲一眼。现在只能希望老严自己能走出来。在山里时,邢悦有次看见严知文就站在出事的山崖边,脚已经迈出了一半,吓得他赶紧把人拉回来。让严知文回来跟邢乐住也是他出的建议,这段时间他可不敢让严知文一个人住。   “真没有。”刚找完事的邢乐一脸坦然。   “他真找弟弟去了?”邢悦还是有些不放心,给严知文打了电话。   电话在门外响起,严知文一边接一边开锁,“喂,老邢。”   门打开时,严知文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两兄弟齐刷刷地盯着他,“怎么了?”   “没事。”邢悦挂了电话。   严知文把手里啤酒罐放在餐桌上,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喝了五罐,现在脑袋已经开始犯浑:“老邢,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一看邢乐。”   “哦,看弟弟啊!看弟弟好啊!我也想看弟弟!”   “那就去看吧。”邢乐插了一句话,却被邢悦瞪了一眼。   “不行,哪能去看啊,看了弟弟哪天就没了。”说完后严知文又开始蒙头喝酒。   邢悦把邢乐赶去卧室,把严知文拉到沙发上:“老严,你父亲的事情又不是你的错。”   “不。”严知文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是我害的。”   那天在片刻的恐慌后,父亲就恢复了神智:“儿子,帮我报警!”   父亲到底有没有说别的严知文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报警,可是报警母亲会不会有事,才十三岁的严知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是不是只要把父亲放出来就可以了,钥匙!只要拿到钥匙就行了!他知道母亲会把要紧的东西放在哪里。   严知文是在一天后拿到钥匙的,可当他打开钥匙的时候,却发现父亲的手已经不能动了,“快跑!她发现了!”撕开父亲嘴上的胶带时,父亲吼着这句话。严知文早就忘记那天他是怎么跑出的家门,只记得那一声急刹车。   他并没有事情,有事的是父亲,母亲赶到时竟然还说着:“你再也不能离开我了。”被外公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后,母亲还是挂着笑意的。   严知文无法把那桩惨剧告诉邢悦,加上酒劲上来了,他就一个劲地说着:“我不能再犯错了,不能再做多余的事情了,不能去看弟弟。”   邢悦并不知道两兄弟之间的事情,他想让严知文能好受一点,就说:“看弟弟不是什么多余的事情,你看我也来看邢乐了,看看弟弟不会出事的。”   “真不会出事吗?”严知文已经彻底醉了。   “没事的。”   “真的?”   “真的。”   “你去干什么啊!”邢悦拉住猛地从沙发上窜起来向外走的严知文。   严知文不解地望着邢悦,“看弟弟去。”   *******   邢悦费了半天劲才把严知文拉住,又吼着叫卧室里的邢乐出来,在邢乐的帮助下,严知文总算是乖乖在沙发上坐好。擦了把汗后,邢悦拿过严知文的手机拨给严语,可怎么都打不通,好在他手机里也有存严语的号码,他就打了过去。   “喂,严语吗?你能来一趟邢乐家吗?你哥喝醉了吵着要见你。”邢悦打电话的时候,严知文还一直在问真的不会出事吗。   接到电话时,严语正在切土豆丝,刀刃穿过土豆碰到案板时传来的声音和触感真是让他着迷。挂断邢悦电话,严语去打开了墙角的箱子,上次那两条锁链又被收回到它们最初出现的地方,严语拎起其中一条,最终又把它放下。   严语赶到时,严知文已经不吵着要去看弟弟了,他拍着沙发扶手,怒视着邢乐:“给我说谢谢。”   “谢谢。”   “再说一遍。”   “谢谢。”   快听不懂谢谢二字的邢悦把严语拉到了厨房,拉上了玻璃门,算是隔绝了客厅的噪音污染,“你哥刚才一直吵着要见你,他喝了那么多酒我不放心他出去。”   “哥哥酒喝多了就这样,真是麻烦你们了,我现在就把他带回家去。”   对于让严语把严知文带回去这件事情,邢悦有些犹豫:“万一他闹起来你一个制不住吧,而且你们家不是还养了只大型犬。老严撒起酒疯来惊扰了狗怎么办?”   “没事的,哥哥只要回家就不闹了,我照顾他很多次了。”严语很快就想起大型犬是怎么回事,他瞥了眼客厅的严知文,“我们家养的是金毛,体型虽然大,但特别乖巧听话。”   “那就好。主要是我老婆还在等我回去,邢乐又太不靠谱了。”邢悦自然不是专程来看弟弟的,只是因为他老婆要回老家和朋友聚会,他顺便来看一眼邢乐。   玻璃门外,噪音污染还在继续,严语走到沙发前,半蹲下来,“哥,我们回家好不?”   严知文把眼光从邢乐身上收回,落在严语的脸上,半天不说话。   严语伸手去拉严知文的手,严知文就这么跟在严语身后走出了邢乐家。   “有事给我们打电话。”看着两人上车后,邢悦才回到家,他拿起放在餐桌上的空啤酒罐,一拳头砸扁,“说,你到底又折腾了什么,谢谢是怎么回事。”   邢乐欲哭无泪,果然是他的哥哥啊!   车开了一段路后,严语靠边停车,他走到后座,把躺倒在后座的哥哥扶起来,搂在怀里,“哥,你真的想见我吗?”   “真的。”   严语的手瞬间收紧,他紧贴着哥哥,顺着脖颈一路往上亲。严知文被亲得难受,不高兴地推开严语,“真的不会出事吗?真的真的。”   严语松开了哥哥,这句话在刚才的电话里他就听到过,所以哥哥并不是在回应他。   车重新被发动,没几分钟就开到了楼下,严知文已经昏睡过去,严语打开了手机,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   在五个瘪啤酒罐的威胁下,邢乐老实交代了一切,出乎他意料的是邢悦并没有算账的意图,“你以后做事不要这么急躁,要是没掉进河里就没后续了。”   “知道了,哥,现在快九点了,你确定你还不回去?”邢乐才不相信哥哥是专程来看他的,肯定是陪嫂子回来,顺便来看一眼他。   “那我走了,记得早点睡。”   邢悦走后,邢乐把啤酒罐都丢进垃圾桶,刚才他特别想回邢悦:“你做事比我急躁多了!”不过严知文应该不会再和他提海底捞的事情了,毕竟自己帮他打掩护了。   前一秒还吼着要找弟弟,等邢悦打完电话就变了,邢乐就差翻白眼了,严知文的演技真的太差了,这分明是撒酒疯被当真后的掩饰。还有严语来的时候,那尴尬又忍不住往外瞥的眼神,是当坐在对面的自己瞎啊!要瞎也是邢悦瞎,如果不是知道严知文是清醒的,自己肯定不会让他弟把他带回去的,他弟眼睛里都充满了哗和哗好不!   还剪线呢!剪什么线,谁家的剪刀和严知文这样举棋不定、犹犹豫豫、反复无常,还不管弟弟呢,三五天不见就打钱,七八天不见就借酒装疯,有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他弟也挺苦的。此刻,同样身为弟弟的邢乐同情起了严语,哥哥真是世界上最无理取闹的生物。   被严语换了衣服喂了醒酒汤的严知文还躺在床铺上装睡。他紧闭着眼睛,分辨着严语的脚步声,脚步声远了些,还有开拉门的声音,这是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放到阳台上。脚步声近了些,还有水声,大概是去洗碗了。脚步声停了下来,屋子里久久没有新的声音出现,这是在干什么?   严语停在了那个箱子前面,静立了十分钟。箱子是木制的,这么多年下来漆都落得差不多了,这个箱子以前一直是锁着的,直到有一天他整理旧物时发现了箱子的钥匙,打开了箱子,关上了自己。   脚步声又开始响起,又在沙发那停下,屋子里开始响起键盘的敲击声,严知文安心下来,困意渐渐袭来,毕竟他是真喝了酒的,只是哪些是酒疯哪些是真心,他可不知道,他现在只是一个醉鬼,反正电话是邢悦打的,反正是邢悦让他回家的,反正醒了什么都忘记了。   严语洗漱后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他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和严知文肩并肩并排躺着。小时候他还能被哥哥搂着怀里睡,等到大了,他们两兄弟也没有睡一张床的机会,前几年出去旅游倒有过几次,但也只是并排躺着熬到天亮。在看得到希望的时候,严语很清楚某些分寸和界限。   严语还想了些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他倒不缠着哥哥,也不喜欢哥哥,哥哥个那么大,看上去很凶很吓人,又不和他玩,每次一到要回家住的那两天他就满脸的不乐意,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他不再觉得哥哥吓人,也不再偷偷从家里溜回外公家,他每时每刻地黏着哥哥,甚至嫉妒起哥哥的同学。   一张床铺就这么大,严语进来后,严知文等了好久,都没见严语有什么动作,天气又不是特别暖和,严知文也不知道弟弟是不是被挤出了被子,最后忍无可忍地侧过了身,把弟弟搂进了怀里,还沉浸在过去中的严语有些诧异:“哥,你醒了?”   “没,醉着。”严知文并没有睁开眼睛。   “哥,你不是说不管我了吗?”对于哥哥的举动,严语不会多想,他知道哥哥是怕他着凉。   这个问题让严知文怎么回答,怎么说都不是那个味:“醉话。”就当这是一个双关的回答吧。   “哥,你还要算账吗?”   这都是什么问题!严知文真要疯了,句句往他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身为哥哥的威严上捅,好歹给他留个架子,这全拆了算什么事。   好在严语很快就说出了下一句话:“哥,我找到新工作了,比上一份还要好。”   严知文颤抖着双唇,抖出三个字:“乖。睡吧。”再说下去,喝再多的酒也撑不住啊。   *******   一晚上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去了,直到早上严知文被尿意逼醒。等他回来时,严语已经坐了起来,正脱掉睡衣换上出门的衣服。   “我又不是要跑。”严知文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醒了也就意味着麻烦来了,什么叫做事不经大脑思考,就是他昨天那样的,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说话了:“你不再睡会?”   “不了,上班的时间快到了。”严语穿上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严知文一屁股坐在被子上面,他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可翻来覆去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严语洗漱完就直接出门了,严知文听着关门声,心里莫名空荡荡的,这就没了,继哥哥威严被推翻后,哥哥的存在也被忽略了?果然是喝酒误事,酒醒后就跟穿越到平行世界一样,这都是什么走向。   “对了,哥。”严语重新开门进来,“等我下班了,我们谈一谈吧。”   好了,这还不如穿越了。严知文直接躺倒在被子上,他什么问题都回答不出,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真是越来越乱了。   邢乐的电话及时拯救了严知文,“喂,装完醉没?”邢乐小声说道。   “你就不能大点声啊。”   “哦。”邢乐恢复正常的音量,“看样子你弟不在身边。”   “他上班去了。”   “那你也要上班去吗?我哥还没走,你可以搭他的车回去。”邢乐是很乐意严知文回去工作的。   “我也想啊。邢乐,严语说下班后要和我谈一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严知文并没有想过离开的事情,他很高兴弟弟能够恢复理智,知道用谈话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承接知心朋友业务的邢乐完全没有知心朋友该有的素质:“哦。”   严知文真想挂了电话,可这事情他还真只能和邢乐商量。他的朋友虽然有一些,但他放心的只有邢乐和邢悦,虽然也可以和邢悦商量,但一来解释起来麻烦,二来邢悦特别能多想行动力又高,简单的事情能脑补出七八条,严知文现在承受不了惊吓。   “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严知文明确地向邢乐提出请求。   “两句话,你选一句,我答应,我拒绝,可以解决你弟的所有问题。”   “没有中间选项吗?”   这次轮到邢乐沉默了,他为什么要不放心打电话,白给自己找罪受,“没有,你不会还想着剪线吧,剪线对你来说是有区别,但对你弟弟来说无论什么情况,都只是爆炸或不爆炸两种而已。即使有中间选项,但也仅仅是对你来说的,落到你弟身上也只是答应或拒绝而已。”   邢乐停顿了一下:“我直说了,你在中间徘徊越久也只是自己好受些,自己觉得失去弟弟的风险小些,但所有的痛苦都由严语来承担了。”邢乐本来想说要是愿意就答应,不愿意就拒绝,但他想起严知文之前透露的信息,猜测八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改成了:“你要是能答应就答应,你要是不能答应就拒绝,拒绝了你们照样是兄弟。”   “我知道了。”   邢乐本来还有一句:“现在拒绝了也不代表以后不能答应。”但是严知文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邢乐只好把话又收了回来,看来他当初为了说服父母,刻苦研究情感树洞还是有价值的。   严语下班后先去了趟菜场,磨了大约一个小时,他并不是来买东西,他只是想呆在人多的地方。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从十五分又回到十五分,打开锁屏,屏保上的严知文是笑着的,关上锁屏,黑色屏幕上映出的自己也是笑着的。昨天晚上,在楼下他掏出手机时,他看到屏保上的严知文在哭,虽然只是眼花,但他还是改了主意,这样真的就够了。   觉察到相由心生这点后,严语才发现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承受不了囚禁这么极端的行为所带来的满足,所谓的再次囚禁只是骗骗自己,连气话都算不上。   严语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当他打开`房门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有些诧异,他以为哥哥不会留下来的,“哥,你还在啊?”   纠结了一天的严知文瞬间不好了,这到底算什么!   “我以为哥哥并不想和我谈的。”严语坐到严知文的对面,以随意的口吻说着:“哥,我喜欢你,这就是我想和你谈的。”   “我拒绝。”   “哦,那哥你晚上还住这里吗?”严语面色平常,平和地话题接了下去。   要不是肯定自己的眼睛没有出问题,严知文还以为和他对话的人是邢乐。   三十分钟后,严知文敲开了邢乐家的门:“你和我弟联系过了?”   手里还拿着鱼竿的邢乐一头雾水:“我怎么可能和你弟联系。”   “那我弟和你联系过了吗?”严知文还是不相信他们两个没有联系过。   “没有啊?怎么了?”   严知文望望天花板,“我被严语赶出来了,估计以后回来都只能住你这了。”   *******   复述仅有四句的对话连三十秒都不用,严知文盼着邢乐能帮他解释一下严语的异常,可邢乐却只是把他手里的鱼竿递给了严知文。虽然说是鱼竿,但却只是一根筷子上系了鱼线,下面挂着一小块肉。   邢乐自己拿起了做好的另一根鱼竿坐在了小板凳上,开始在他摆好的水盆边垂钓,水盆里放着几条小鲤鱼,在盆间穿梭,没有一条对这奇怪的鱼饵感兴趣的。   严知文半蹲在旁边,学着邢乐的模样,试图继续和邢乐搭话:“你说为什么?”   因为是严知文,不是乱七八糟的陌生人,邢乐最后还是给了个答案:“还记得九磅十五英士吗?你弟就是随便问问,反正答案也是定好的,或者说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个问题不会有人听。”   邢乐给了严知文一个怜悯的眼神:“你弟大概顿悟了某些人生哲理。”   “例如?”   “哥哥都是无理取闹的生物。”   严知文拉着线让肉在盆里转圈圈,小鲤鱼被扰得四处逃窜,“那是你顿悟的吧。”   “真想知道你自己去问不就行了。”   “算了,不管了。”严知文把筷子递回给邢乐,“反正他现在找到了新工作,生活上也没有其他问题,我也明确地拒绝了他,也没我什么事了。”   邢乐很想提醒严知文,他上次说不管仅仅是三天前,但为了他的人身健康,他只是把左右手的筷子平行摆好,继续他的钓鱼,鱼在哪里不是钓呢。   出乎邢乐预料的是严知文这回说的话竟然是真的,或者说严语并没有给严知文管的机会。   在那天过去的半年里,严语的生活和普通的工薪族没有任何区别,工作日早出晚归,周末约一些朋友出去游玩,有几次严语还约了邢乐,吓得邢乐赶紧找严知文帮他拒绝。   严知文早就离开小城回去工作了,以前他只要天气预报一有刮风下雨、降温升温,就会打个电话给严语,可自从那天后,严语接电话接得特别客套公式化,严知文这电话打得也别扭,次数多了也就不打了,还是有次特大台风才打过去提醒及时备粮备水。现在倒是严语偶尔会打个电话给严知文,也就是简单地说说近况,算是让严知文安心,但句里句外都透露着严知文不用回来看他的意思。   以前严知文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抽空去看严语,现在他每次买了票,回了小城也只能去找邢乐。就像现在和邢乐一起手拿自制鱼竿垂钓,脸盆已经换成了浴盆,鱼还是那几条,就是大了点。严知文开始领悟到这种垂钓的乐趣,反正什么都钓不上来,心如止水,可以放空思绪,看到宇宙的奥秘,换句话说就是发呆。   “你明天该出门了。”严知文放下筷子,打开手机日历,递给邢乐。   “知道了。”自从在家里钓鱼后,邢乐就很少出门,于是邢悦又制定了一个计划,邢乐每两个星期必须出门一天,停留超过六个小时,还要通过手机摄像头进行阶段性直播。“明天还是去图书馆吧。”   *******   “我明天不一定能陪你去。”严知文还要在小城里休息一个星期左右,他总要去见一次严语。   “你弟明天去茶庄玩,没空见你。”邢乐一猜就猜到严知文的打算。   “你怎么知道的?”   “朋友圈明明白白地写着。”   严知文打开自己的微信,点开邢乐的朋友圈,最近的一条还是新年时发的。邢乐侧过脸来看了一眼:“看来你被分组不可见了。”   “让我看下你的微信。”   邢乐把手机递过去,“你慢慢看,量还挺多的,你弟朋友圈发得可勤了,一天能刷出好几条”   最新的一条就是关于茶庄的:“最近工作太忙,明天去茶庄好好放松心情。”再往上翻还有抱怨加班和工作多的,偶尔也有些风景和食物的照片。果真如邢乐说的,严语的朋友圈发得很勤,大事小事都写在朋友圈里,看得严知文很不是滋味,谁都看得到,就他看不到。   严知文一路翻上去,看到一个月前的几条,心里又有些好受,这条严语在电话里跟他说过,这件事也提过,还有这个严语跟他说的更多……   邢乐中途去厨房泡了碗泡面,等他回来时严知文手里多了纸和笔,严知文一边看手机一边在纸上写正字,完全不在乎邢乐嫌弃的眼神。   写到第五个正字时,严知文总算翻到了最顶上那条,最顶上那条只有一个笑脸符号,时间是6月28号,严知文翻了自己手机上的记录也没翻出什么记忆来,或许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在那一天严语发了一条普普通通的状态,顺便记得屏蔽了管得又多又爱无理取闹的自己。   严知文把手机还给邢乐,顺便问了一个他很在意的问题:“为什么严语的每一条状态下都有你的点赞?”   “社交礼仪。”邢乐盯着朋友圈那栏,今天的提醒数字还没出现,严语每发一条动态都要提醒他看,为了证明他看过了就只好点个赞了。“那明天你陪我去不?”   “除了陪你我也没别的选择了。”   “想开点,起码严语没有屏蔽我。”   “那还不如屏蔽了呢!起码我不会知道这个的事情。”严知文再看着那五个正字,每个字都充满着嘲讽,看吧,让你管得又多,让你老打电话,让你老回来。这不就是他之前一直想要的成年兄弟间应该的距离。   *******   小城的图书馆是新建的,旁边都是还未建好的办公大楼,附近的基础设施也没有建好,公交站台前面都还堆着沙土,因此哪怕是双休日去那里的人也不多,来得人多半都是附近的居民和被强逼着来的学生。   图书馆里摆放了几排书桌,但大部分人都乐意坐在书架前的沙发上,打个盹发个呆就可以招呼孩子回家了。严知文和这些家长们差不多,陷在沙发里,昏昏欲睡,就等着熬六个小时招呼邢乐回去。   来图书馆前严知文就把手机静音了,所以拿着书摇头晃脑的严知文没有发现兜里的手机不断地收到邢乐的短信。   “快来厕所!”   “快来厕所!!!救命啊!”   “你再不来我就打算跳窗了。”   等困意从脑海里渐渐消去,严知文掏出手机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慌忙冲向厕所的方向,却发现厕所的门是关着的,他推了几下把手竟然打不开,也顾不上别的,冲着里面喊了声:“邢乐,你没事吧?”   “我们没事啊,大哥你能帮我们去前台问问修门的师傅什么时候来?我们被困在这快半个小时了。”回答的声音并不是邢乐的,严知文听着还有些耳熟。   严知文一边给邢乐发了条短信,一边去找了前台,得到还要一会的回复后他又继续去厕所门口守着,不知道为何邢乐的短信迟迟没有回过来,严知文急得想直接撞开门。   好在五分钟后,修门的师傅终于来了。门被打开时,严知文看见邢乐抱着膝盖蹲在窗边,他旁边还蹲着俞默。俞默伸手去搂着邢乐:“没事的,门马上就开了,你不要怕。”   门开了后,俞默试着去拉邢乐起来,可邢乐甩开他的手,飞快地冲向门外。俞默不好意思地冲目睹了一切的严知文笑了笑:“没想到又遇见你们了,你朋友幽闭恐惧症还挺严重的。刚发现被锁住的时候就蹲在角落发抖,要不是我拉住他,他都要跳窗了。”   不过据严知文所知,邢乐并没有幽闭恐惧症,看着俞默洋溢着热情的脸,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真是谢谢你了。”   离开图书馆后,严知文果然在车上找到了还没缓过来的邢乐,他把刚买的矿泉水递给邢乐,“不就是和俞默关在厕所,至于这么害怕吗?”   邢乐灌了一大口水下去,“当然!和一个有不良企图的人关在同一个封闭空间里,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   “什么不良企图?”   “他试图和我搭讪!他还问我要微信号!在厕所里!”   一丝奇怪的想法在严知文心头滑过,他皱起了眉头:“你是说他想和你约炮?”   “差不多这个意思,我能不害怕吗!他站起来比我高半个头,我又不是你,一点武力值都没有!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他还试图搂我!”   “我知道了,你先在车里等我,我去警告一下他。”严知文下车后在图书馆找了一圈,但都没有找到人,只好回到车里。“待会我跟邢悦说一声,这几个月你的出门计划就不用完成了。”   *******   回到家后,邢乐又掏出了自制鱼竿,在浴盆边静坐,严知文也陪他坐着。一个小时后,邢乐起身时,严知文竟然还坐着。   “你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严知文往常坐着总喜欢随便扯几句,扯着扯着就能扯到严语身上,再以叹气结尾,可今天都一个多小时了,严知文连开口的意图都没有。   “我在想些事情。”   “哦。”邢乐打开手机,果然今天的提醒又来了,“你弟刚发的状态,茶庄很好玩,可惜明天又要加班了。”   “不是这个。”但确实和严语有关,今天邢乐的恐慌让严知文想起了一些事情,父亲被车撞后虽然是外公在照顾,但不可避免地会见到母亲。   “你说你为什么要跑呢?我对你多好啊。如果你没有对不起我,为什么要害怕呢?”母亲把手放在父亲膝盖上,“你的腿没了,真可惜啊。”   母亲一直不停地刺激父亲,但父亲始终沉默不语,等到母亲离开后,父亲才对守在床边的严知文说:“以后你要小心她,她就是个疯子,别惹她生气。”   “爸,如果我没有……”,严知文话没说完,眼泪就涌了出来。   “现在也挺好的。被锁在那的时候,我是真怕,一开始还是怕自己永远都逃不出去,后来又怕她会做出更恶毒的事情,到现在终于不怕了。”   离父亲出院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父亲在病房里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严知文和母亲搬到了外公家,再也没有回到那间屋子里。   严知文调出严语的号码打了过去,“严语,我回来了。”   “哥,我今天有点困,明天再说。”电话被直截了当地挂断。   “又白打电话了吧。”邢乐走过去拍拍严知文的肩膀,这半年来这样的电话光是他听到的就有二十多次了,他帮严知文总结了一句:“弟弟大了,哥哥管不住了哟。”   严知文不搭理邢乐,从墙角的袋子里掏出些鱼粮,撒到浴盆里。浴盆里的鲤鱼最近被邢乐喂得太多,对严知文撒下的鱼粮早就没有开始时的热情,只有一条给面子的吃了点。   而那边在挂断严知文电话后,严语继续在电脑上观看搞笑视频,脸上哪有丝毫的困意,他只是不想和严知文多谈而已。这个搞笑视频严语已经看到了第一百五十期,再看十期就结束了。严语打开搜索,又开始找寻看了能让人心情好的视频。   *******   “明天再说”等到的就是“最近很忙,过段时间再说”,严知文上次见到严语还是一个多月前,严语一直找理由不跟他见面,他有些担心就偷摸着回家瞧了一眼。那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严语提着垃圾袋下楼,躲在楼道里的严知文差点和他撞上。严语丢了垃圾后就往小区的广场走去,严知文紧随其后。   他们小区不兴跳广场舞,广场上多数是散步和遛狗的,狗的品种有些多,但没有泰迪,因为养泰迪会被广场遛狗圈歧视的。几年前有家新来的养泰迪的老不栓绳,咬伤人后还不赔偿。他们这个小区是旧小区,住的都是同个单位同个村的熟人,小区里走一圈,随便遇个人,都有着东拐西拐的关系,要么我认识你的表姨,要么我认识你祖母的表妹。虽然这些年有不少人搬离了小区,但留下的老人还是挺多的。这家人这么一来,就犯了众怒,久而久之,养泰迪的也都不招人待见,渐渐地也没什么人养了。   严知文看着严语和几个老人打过招呼后,就坐到了花坛边的台阶上。花坛边的人来来往往,严语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前方的树影撒在他脸上,显得有些落寞,引得严知文想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你今天怎么来得那么早?”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拍了一下严语的肩膀,严知文看见严语腼腆地笑了起来,哪有什么落寞,原来只是在等人啊。   高瘦女孩手里还牵着一条萨摩耶,萨摩耶看见严语就把前爪伸了出来去勾严语的大腿,“狗狗,回来!”女孩的声音没有任何威胁力,严语一脸无奈地看着试图把头凑上他膝盖的萨摩耶,只好和往常一样摸了几下萨摩耶的耳朵。摸完后,萨摩耶就主动下去了。   女孩把牵引绳交给严语,“还是你来拉它吧,我实在是拉不住它,前几天盯上了路人的鞋带,差点把我拖着跑了。”   “那我先带它去解决了。”   严知文听不太清他们之间的对话,就看到严语接过牵引绳,带着狗走到角落,把他一直拿着的报纸放在地上……目睹完全程的严知文终于明白严语手里的报纸是做什么用的了,不过……严知文看着和女孩有说有笑的严语,看来严语是真过得很好。   解决完后严语又溜了萨摩耶一个多小时,等到广场上的人渐渐少了,严语牵着萨摩耶跟着高瘦女孩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严知文犹豫了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在住宅楼前停了下来,女孩打开门,唤着:“狗狗,上来。”可萨摩耶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   “又要麻烦你了。”   “没事。”严语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萨摩耶,往上一用力,把它抬到了台阶上。   “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它最近非要被举一次才肯回家。”女孩朝严语挥挥手,拉着萨摩耶就上了楼。   严语也走回了自己的家。   在楼下看着客厅的灯亮起,严知文终究还是没有跟严语打声招呼,毕竟严语过得是真好,不见他时也是真开心。   *******   既然一个月前就知道了严语过得很好,严知文这次也找不出什么借口去看他,但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严知文还是去了。至于理由,要什么理由,他就想见严语,反正编一堆借口理由都是骗自己,现在都这样了,还骗什么!   出门前严知文特意借了邢乐的手机看朋友圈,他知道严语今晚不加班,可他没想到严语竟然回来的那么迟,兄弟两个在楼道口正好撞上了。   “哥,你怎么来了?”严语没想到严知文竟然还没有回去。   “我有东西忘记拿了。”   严语打开门让严知文进去。房间里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倒是阳台上多了几盆吊兰。严语看严知文的视线落在吊兰上,“那是朋友送的。”   “额。”严知文低下头假装继续找东西。   眼看着时间快过七点,严知文这边看样子还要找好久,严语开口说道:“哥,我先去散步了,你找到东西后把门关上就行了。”   “不用,我找到了。”严知文做了一个抓的姿势,装作把东西放进兜里,他走到严语身边,“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好久没逛过小区了。”   “那……好吧。”   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等到了地方,严语又坐到了台阶上,“哥,我等人,你自己去逛吧。”   “没事,我陪你。”严知文坐到了一旁,“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接下来也没空回来了。”   “那很好啊。”严语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很好。”兄弟两个各自望着不同方向的树,也没有人再开口。   时间快到七点十五分的时候,严语等的人才牵着条萨摩耶赶来,只是和严知文上回看见的不同,牵着萨摩耶的是一个熟人。   杜闻森是边走边推才把自家的傻狗赶到了花坛这,他向严语道了个歉:“小亲和它闹别扭了,还打了一架,所以今天来迟了。”那条萨摩耶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到花坛这就整条狗趴了下去,耳朵耷拉在那,严语蹲下去摸了会,萨摩耶才有了点精神。   而那边严知文和杜闻森聊了起来,杜闻森也算是严知文和邢乐少有的熟人,因为杜闻森是邢乐的同桌,和邢乐做同桌,那简直是酷刑。毕业酒会那天,杜闻森掏出了一本本子,上面记载了邢乐三年来和他说的所有话,喝醉了的杜闻森强烈要求邢乐给他凑个整数。   “对了,邢乐现在怎么样?我本来还以为上回聚会能见他一次的。”两个人不可避免地聊到了邢乐。   “和以前一样,成天在家里不肯出来。”   “果然是这样啊,邢乐还真是的,一毕业就谁都不联系了,我好歹还是他三年的同桌。不过你和邢乐的关系还真好啊,上学时就形影不离的,也是你厉害,能受得了他那个性格。”杜闻森只是随便感慨几句,可他没发现听到他这句话的两个人,一个是满脸的心累,一个快把他家傻狗的毛摸下来了。   好在杜闻森马上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他掏出手机,“我就说那天听到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杜闻森的电话记录很少,严知文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号码出现在上面,他连忙使了个眼色给杜闻森,可对方没收到。   “不过我们还真的很有缘,我前一天在医院借电话给严语,后一天……”,严知文的眼色终于传达到了,杜闻森赶紧改口:“后几天我就发现严语是我新来的同事,又过了几天发现还住在同一小区里。”   严知文可算了松了口气,他也终于明白这俩人是怎么认识的了。   “我先带它去溜一会。”刚才还闷闷不乐的萨摩耶终于恢复了精神,老老实实地跟着严语走了。   在严语带着萨摩耶去溜圈的时候,杜闻森总算是能把话说出来了,“你和你弟还没和好啊?”   “没。”严知文朝广场的那头望去,严语和他身边的白团子特别的醒目,他一眼就能看到。   “早晚能和好的,不像我妹,跟我们家的傻狗都能打起来。”   “对了,你妹多大了?”这事一直挂在严知文心头。   “刚上高中的小屁孩,就是长得特别高。还好认识了你弟,不然晚上让她出来遛狗我都不放心。最近城里有点乱,听说前几天还发生了几起持刀抢劫的,那些人到现在还没抓到。”   严知文倒真不知道这事,“那确实要小心点,你们公司是不是经常要加班?”   “我还好点,就是严语那个部门经常要加班。”   严知文和杜闻森又聊了些其他的,等到严语回来,严知文想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和杜闻森告别后,严知文和严语回到了自己家的楼下,严语也不急着掏出钥匙:“哥,晚上还住邢乐那吗?”   严知文点了点头,“你上去吧。”   等到客厅的灯亮起,严知文才离开,他没有留意到严语在窗口往下看了好久好久,直到再也看不到严知文的身影才离开窗口。   严知文回到邢乐那的时候,邢乐还在玩游戏,头也不抬地来了句:“看完弟弟了。高兴了。”   “额。”严知文回到自己的房间,留下一脸错愕的邢乐,不对劲啊!虽然早就知道严知文出门是去找严语,可这么坦荡是怎么回事。算了,不想了,看来严语很快就不用每天提醒他看朋友圈了,邢乐可不是严知文,他早就猜到严语的心思,这心思真的太幼稚了点。   *******   严知文的不对劲持续了很久,久到连邢乐这样不爱八卦的人都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最近是在忙什么?”   严知文那天回来后就回去了,可还不到三天又大包小包地回来了,大包小包里面还有几盆植物,看到这长居久住的架势,邢乐不得不给忙得快冒烟的邢悦点蜡。回来后的严知文也没如邢乐想得那样窝在家里,白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到晚上七八点才会回来,有几天是拖到了十一二点。   邢乐好不容易才在今天逮到严知文,问出这句话。   “最近在看房子,老住你家也不是个事。”   “你爱多久就住多久,我又不在意。”邢乐是真不在意严知文住他家,以前上学时每天有十二个小时都在一起,邢乐早就习惯了,而且严知文在邢悦会安心点,天知道邢悦还能冒出什么奇怪的想法。   严知文笑了笑,可有人在意地很啊,“我走了你就不用早起早睡了,六点钟就要起床挺痛苦的吧。”   “你继续看吧。”邢乐什么也不说了。   看了半个小时信息后,严知文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时间过得真快,他身上的衣服又换成了这件大衣,一年就快过去了。   严知文今天出门的时间有些早,距离严语下班还有半个小时,他和往常一样,去对面的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慢慢等着。他守了两个月,咖啡馆里的人也都认识他了。严知文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朝门口张望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但他总能第一眼就看到严语。   严语上班的地方离家很近,所以他总是步行上下班,这也是严知文守在这里的原因。快过年了,城里总会乱一些,而且上回持刀抢劫的那伙人还没抓住。   时钟跳到六点的时候,严知文还没有等到严语,他给杜闻森打了个电话:“你们公司又加班了?”   “对啊,这次八九点打底吧。”   九点的时候,严知文遇到了刚出来的杜闻森,杜闻森朝他挥了挥手:“你估计还要再等会,他们部门还忙着呢。”   严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十多个男男女女,大多数都结伴往停车场走去。严语一个人走在公司门前的大道上,耀眼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抿着嘴的严语看上去和大道一样寂静。   严语是摸着兜里的美工刀走过大道的。这几天他老觉得有人在跟踪他,前几天下班早还好,今天下班太迟,他只能从抽屉里拿了把美工刀,也不管能不能防身,起码多份安心。   走过大道就是一小吃街,但这个点大部分店家都关门了,只有少数几家还亮着灯,招待着赢了钱的赌徒们。年关将至,不少人赌得晕晕乎乎的,其他事情早忘得干干净净,成天云里雾里,赢了喝输了喝。   严语现在就遇上了这么一群人,勾肩搭背的,不少人手里还拿着酒瓶,把巷子口堵得死死的。严语也不想和这帮人折腾,转身准备绕道。   “你,给我站住!”也不知道是里面的哪个先砸的啤酒瓶,一群站都站不稳的家伙一个接一个地开始砸酒瓶。“怎么,瞧不起我们啊!”其中的一个还去勾严语的肩膀,结果严语往后退了一步,那人就瘫倒在地。   “快跑啊!”看到那人倒地后,这群酒鬼自己开始嚷嚷起来,没一会工夫就跑光了,那个瘫倒在地的也自己爬起来跑了,跑的速度还不慢。   严语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严语把兜里的美工刀掏出来,转身看向来者。   “你没事吧?”严知文焦急地望着严语,他刚才没跟的太紧,啤酒瓶的声音把他吓得不轻。   “哥,是你啊。这么说前几天跟在我身后的也是你了?”严语并没有把美工刀收起。   严知文并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小巷的路灯有些年头了,昏暗的灯光照在兄弟两个身上,谁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色。   严语轻笑了一声,把美工刀按出了一些,“哥,你到底想怎样!”严语向前迈了一步,严知文还是没有说话,小巷里响起的只有严语的声音,“你不是看到了吗,我过得很好,就像你希望的那样,努力工作,积极生活,你到底还想怎样!”   严语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尖利,离严知文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等到两人近到能听到对方呼吸时,严语又笑了起来,他挥舞着手里的美工刀,“哥,我骗你的,我过得一点都不好。你再靠近我,我就把你带回去,永远地关在那里。”   严知文的神色这才有了变化,“你又想囚禁我。”   “对啊,把你永远地……”   严语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没有机会说出口了,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蠢货,你恐吓人的本事太差了。”   严知文抱住被打晕的弟弟,把他手里的美工刀收好。严语这些日子来身体养的不错,脸上终于也有了些肉,严知文用手捏了几把后,心满意足地抱起弟弟哼着小调走出了小巷,成天把囚禁哥哥挂在嘴边的弟弟总是要受些惩罚的。   *******   严语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手表,早上八点了,上班迟到了。对了,今天好像是周末,哥哥真是会挑时间。他把身子往枕头上一挪,原本在地上的铁链被这一动作拉了一段上来,严语看看手上的镣铐,又望着床下剩余的铁链,遗憾地叹了口气,哥哥把一切都布置地一模一样,只是怎么忘了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呢。   哥哥的味道真的很令他怀念,严语忍不住又回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药是下在严知文睡前喝的水里的。严知文和往常一样喝完水就准备去铺床,可突然一阵倦意袭来,他就在沙发上歇了歇,这一歇就睡过去了。   在一旁坐着的严语就静静地坐着,等了半个小时才敢伸出手去搂住哥哥。他的手指划过哥哥的眉眼,最后落在了唇角上。严语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哥哥,慢慢地撬开齿关。严语并没有接吻的经验,这么一次吻下来就已经是呼吸急促。他平复了一下,把哥哥搂进了卧室。   整个过程里严知文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只是严语把他放在床上时,他微微侧了下`身子。锁链早就已经放在卧室里,但严语并没有急着去动它。严知文是刚洗完澡,严语搂着他的时候还能嗅到他身上的肥皂香。为了方便,严知文洗完澡时身上只会穿一套冬天的睡衣,现在这也方便了严语。   严语缓缓解开睡衣的扣子,每解开一颗他的手就越抖。哥哥赤`裸着身体的模样他见过很多次,有几次醉酒的时候都是他帮哥哥洗的澡换的衣服,但这次不一样。脱掉睡衣就花了严语十五分钟,严知文倒是配合,哪怕是脱掉睡裤的时候他也是一动不动。   严语除去自己的衣裤,半跪在床上,把手探人哥哥身上最后一件束缚里。严知文的性`器不知何时有了一些反应,这让本来惶恐的严语镇定了下来,他用手帮着哥哥泄了一回出来,等到浊液射到严语手心时,严语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把碍事的内裤脱了下来,把自己的性`器和哥哥的性`器放在一起摩擦,严知文原本平复的性`器又站了起来。严语喘息着去亲吻严知文的嘴唇,和之前温和的吻不一样,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吻了唇后,严语又一路顺下来,在哥哥身上不停地留下痕迹。   严知文被严语这么一闹腾就睡不安稳,但还是没有醒来,只是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推了严语一把,被猛然一推的严语没控制住,直接射了出来,精`液全都洒在了严知文身上。   刚才严语留下的红色的吻痕,还有白色的浊液,一红一白,让严语实在无法冷静,哥哥全身上下都该是他的味道,他全身上下也应该是哥哥的味道。严知文第二次还没有发泄出来,严语故意让严知文射到了他的身上,在精`液慢慢地顺着腰线滑落的时候,严语终于离开了床,他也该把哥哥锁起来了,如果他还想做别的话。   严知文是在令人发狂的快感中醒来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性`器被温暖地包裹着,有柔软的物体在舔舐着。他不习惯和别人过分接近,性方面的需求都是靠双手解决的,所以现在大概是在做梦,他又沉迷了一会,可在听到熟悉的喘息声时他赶紧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自己的弟弟竟然浑身赤`裸着,身上还有些精`液示意着发生了什么,而且还半跪在自己的两腿之间,自己的性`器正塞在他的嘴里。   发觉哥哥醒来的严语也不慌张,他抬起头朝哥哥笑着,甚至故意加大了嘴里的动作,严知文哪怕再愤怒也受不了这个,还是泄在了严语嘴里。严语把嘴里的精`液吐出来,又故意用舌尖故意舔唇,严知文可以清晰看到严语眼中未褪去的情`欲。   “你疯了啊!”严知文想问手去推开压向他的严语,却不可置信地听到锁链晃动的声音,严语顺利地压在严知文的身上,他亲吻着严知文:“哥哥的味道真好。”   在严知文醒来后,严语倒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他把两人身上的痕迹清理干净,给严知文换上了他的衣服。只是严知文在听到严语说爱他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更没有提让严语解开锁链放开他。   严知文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躺了三天,除了不开口其他都很正常,严语给他送饭也照样吃,脸色也很正常,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不和严语说话,不理会严语。哪怕严语去亲吻他,严知文也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出来。因为手脚都被锁住了,严知文并不能推开严语,可对于严知文和严语来说那也只是不能推开而已。   *******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天晚上,严知文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摇晃的树枝,他知道严语走进了卧室,但他不想理会。严语径直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了起来,严知文又把目光转向台灯,一点余光都没落在严语身上。   拉完窗帘后,严语就半坐在床边,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严知文在严语把手握在他腰间时不得不把目光移到严语身上,严语似乎刚洗完澡,整个身子都有些发红,而他的手正顺着腰线一路往下探。严知文全身立刻变得僵硬,察觉到哥哥身体变化的严语加快了手的动作,也不再留恋肌肤的触感,直接把严知文的裤子褪了下来。   看到严语掏出润滑剂的那一刻,严知文干脆闭上了眼睛,可他并没有想到严语接下来的动作。   “哥,你为什么不看我呢?”严语的声音几分迷惘,几分诱惑,引得严知文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严语正骑着他身上,哪怕有些遮挡,严知文还是能看见严语的手指在开拓着,严语手指上涂的液体低落在严知文的性`器上,冰冷的触感让严知文浑身颤抖。   “你疯了啊!”这是严知文第二次说这句话,也是这几天来他和严语说的第一句话。   “哥,你理我了。”严语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他一边继续开拓着自己,一边用身体去摩擦着严知文的性`器。可不知道为什么,严知文的性`器始终属于半勃`起的状态。   严语也不管严知文的怒吼,在他开拓地差不多后,用他还布满润滑液的手去握住严知文的性`器,对准自己打算直接放进去。   而那边的严知文自从开口后,就拼命地向前伸展着手,手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可他的手被锁链锁着,哪怕他再怎么挣扎,也始终无法再前进一步,更不要说推开严语。在看到严语这一举动时,严知文挣扎地更厉害,他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上了严语,他真的会疯的!   不知是哪方面出了差错,严语始终无法让严知文的性`器进入自己,就在他停下手打算继续去拿润滑剂,他的手腕被牢牢按住,他看到严知文泛红的眼睛,还有低落在床单上的鲜血。他这才想起刚才听到的动静是什么,锁住严知文手的锁链因为太长被严语在床脚和书桌的桌脚上缠了无数圈,而现在书桌倒在了地上,还被拖行了一段距离。   “你闹够了没有!”严知文将严语从自己身上甩开,伤口流出的鲜血不可避免地也落在了严语身上。   严语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一旁找到钥匙,打开了严知文手上的锁,又穿上衣服去客厅拿了纱布。   包扎好后,严知文指着脚上的锁链:“解开。”   “哥,我不会开的。”   兄弟两个坐的很近,严知文伸手就能把严语禁锢住,拿到他手里的钥匙,可当他对上严语的眼睛时,又想起造成一切的那杯水,他反而什么都没有做。“去客厅吧,我不想待在这。”   “好。”   *******   把严语锁在卧室的严知文根本就猜不到弟弟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他坐在沙发上,一会看着卧室的大门,一会看着手里的钥匙,双脚不停地在地上挪来挪去,明明一点都不渴,却不断地拿起水杯,心跳得越来越快。在水杯见空后,严知文起身开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将严语锁起来是昨晚严知文一时起意,不然他还能拿严语怎么办。每次只有生气的时候严知文才能意识到他对严语完全没辙,打又不舍得,骂又骂不凶,冷暴力最后还是打自己的脸。这次他想来想去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让严语体会一下被锁起来的感觉,吓唬吓唬他,只是严知文没有想到此刻自己会这么坐立不安。   靠着这次绝对不能轻饶严语的想法,严知文撑过了严语还没醒来的时间,可等听到严语醒来拉铁链的声音,严知文就撑不住了。严语现在一个人在房间里,他发现自己被锁着会不会惊慌失措,会不会伤到自己,严知文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可是房间里除了第一次拉铁链的声音,之后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严知文又开始想严语是不是还没醒来,还是惊吓过度又晕过去了。   这么一通想下来,严知文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抽出纸巾擦掉脸上的汗,看了他真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不过这样也好,他终于可以答应严语了,而不是担心自己哪天会伤到他。   严知文是在图书馆那天才意识到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情,就像邢乐说得那样,人在那种情况下又没有防身的能力自然会恐慌,父亲也是那样的,恐慌是因为未知,是因为被掌控,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于他人的一念之间,可严知文知道自己并没有恐慌,也不会恐慌,他并不担心也不介意严语会对他做的任何事情,他只担心只介意自己会对严语造成的影响。他不能容忍严语因为他把生活搞得一塌糊涂,把身体弄得乱七八糟,这才是严知文被囚禁的那一个月里生气的原因。   自己和父亲是不同的,意识到这点后,过往笼罩在严知文心头的阴影都散去了,他和严语注定不会变成父母那样,这才是他敢于去见严语的原因。在严语和他保持距离的半年里,严知文想了很多,若他不能答应严语,这样也好。弟弟应该得到任何他想要的,这是严知文一直在做的,可当他做不到的时候,愧疚感就把他淹没了,也是这种愧疚感才导致严知文在看见严语和那个小姑娘走在一起的时候忽略了小姑娘身上的高中校服。   严知文本来打算等房子弄好,快过年的时候再出现在严语面前,只是没有想到昨晚发生了意外,而且严语竟然这么说。不过说实话,严知文并不相信严语正会这么做,就如他昨晚所说的那样,严语吓唬人的本事太差了,表情也不到位,声音里还带有一丝哭腔,倒更像是受了委屈在撒娇。   想着弟弟昨晚大概是在撒娇,那吓唬到这个程度就够了,严知文打算待会就去把弟弟放了。   *******   严知文本想冷着张脸去开门的,可怎么都憋不出一丝冷意,最后打门时勉强算得上面无表情。三秒钟后,卧室的大门又被重重地关上,因为严知文往床上看了一眼,都是男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严语现在是什么状态。   十五分钟后,严知文再次进去就是真冷着脸了。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把捆住严语手的锁链往他这个方向收回来,严语的右手随着铁链被拉到床沿外。   严语毫不在意地用左手撑起身子,“哥,你做什么呢?”   “你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严知文收紧了铁链,“你就不怕我把屋子封死,让你一个人永远地留在屋子里面。”   “嘿……额.”趁着哥哥开口前,严语憋住了笑声,“哥,你恐吓人的本事太差了。”   昨晚严知文说的话又被砸回到他自己脸上,严知文不满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把钥匙丢在严语身上,只落下一句:“你自己开锁,我在外面等你。”   严知文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又离开家,走到底楼。而严语因为听到了关门的声音,解完锁后急匆匆地冲了出去,所以等到他走到底楼的时候,严知文也刚到不久。   严语看到背对着他,正望着天空的严知文,脚步一下子慢了起来,心也不慌了。他走到严知文旁边,去拉严知文的手,和严知文十指相扣,“哥,你在看什么?”   “看太阳。”他经历过两次看不见光的黑夜,但这次他终于见到了太阳。   严知文松开和严语相扣的左手,右手拉住严语把他往怀里一带,但左手却握起拳头打向严语的腹部,疼得严语顺势瘫倒在严知文的怀里。严知文搂紧严语,把头搁在严语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说:“之前和昨晚的账,没有下次了。”说完就放开了严语,被哥哥打了一拳又没有抱够的严语脸上满满的怨念。   严知文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毕竟他们现在在外面,“轮到你打我了。”   严语明白哥哥的意思,同样给了严知文一拳。   “回去吧。”严知文主动伸手去牵严语,“我们去把铁链拿下来丢了。”   “哥,刚才可以一道拿下来的。”   严知文不会告诉严语他只是想先看见太阳,就像他让严语自己解开锁一样,虽然知道很幼稚,但这是他最大的愿望,愿前路光明永随,愿严语不乱于心,不困于情。   *******   邢乐是叼着画笔给严知文开门的,邢悦最近要大笔资金,懒了半年的邢乐只好重操旧业。开完门就继续赶工的邢乐完全没留意严知文身后多了一个人。邢乐留意到严语还是因为他养在浴盆里的鱼闹出的动静太大,站在浴盆旁边的严语察觉到邢乐的目光,他站直身子,冲着邢乐微微一笑。   这一笑把邢乐的笔都快吓掉了,他赶紧收回目光打算继续赶工,可怎么也进不了状态。他抽出一旁的废稿,在上面画了一只高昂着头的小公鸡,又在纸上涂涂抹抹,最后干脆放下画笔躲回房间里去了   严知文收拾完行李后敲开了邢乐卧室的门,邢乐只露了一个头出来,望见严语还在客厅窝着,才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给严知文发短信:“答应了?”   “额。”严知文很无奈,但还是回了过去。   “以后我拒绝收留你,找邢悦去。”发完这条短信后,邢乐迅速关上卧室的门。   严知文回到客厅,让严语抱着盆栽,自己则拖着行李箱,两人一起离开了邢乐家。   严语养的吊兰长势很好,把自己明显发育不良的盆栽放在阳台上一对比,严知文有些羞愧,他以前常在外头跑,这些盆栽他也经常不记得浇水,一切都看天气乐不乐意,这么多年下来这些都还活着也不容易。他养盆栽是为了让住的地方多点生气,虽然那房子是他的,但也只是住的地方而已。   趁着周末还有一天,严知文带着严语去看了房子,最后选了一套,房子是装修地差不多的,估计要半年后才能搬进去。   在之前的一个月里,严知文还做了另一件事情,他和邢悦商量了在小城里开分店的事情,最后决定由严知文留在小城,所以在分店还没开业前,严知文有大把的时间呆在严语身边。   自从严知文住回来后,家里的一切都由严知文负责了,就像今天一样。   早上,严知文睡到八九点,然后起床去把前几天的衣服洗了,再把家里的地拖了。快十一点的时候出门,去严语公司等严语下班,找了家饭馆一起吃饭。下午去家具市场,按照做好的计划,购买家具,碰到难以决定的就拍下照片等晚上和严语商量。四点的时候,收到严语发来消息说要加班,严知文就自己解决了晚饭,顺便给邢乐买了份。给邢乐送饭是严知文最近的任务,如果严语不加班的话,送的就是他们自己做的饭菜。   邢乐很喜欢严语做的饭,看到是快餐打包盒的时候他长叹了一口气,最近工作接的实在是太多,他真的快炸了,鱼都好久没钓。   看着邢乐吃一口叹气一口,严知文忍不住开口了,“你那么怕见到严语,怎么那么喜欢严语做的饭?”   “倒也不是怕,就是麻烦啊。”邢乐真的没法和严知文解释,严语在跟自己较劲这种事情,这种幼稚的事情也就七八岁小朋友会做。邢乐更没法跑去跟严语说,我对你哥没有兴趣,虽然说了也没用,邢乐很清楚严语根本不是吃爱情方面的醋,严语是站在弟弟的角度和他较劲。如果邢悦靠谱一点,邢乐还能说自己也是有哥哥的!可是邢悦这种天天揍弟弟的哥哥,还不如没有呢!   *******   严知文从邢乐家出来就拐道去了公司,虽然上回持刀抢劫的人已经抓住了,但现在毕竟是冬天。严知文望着亮起的通信界面,上面显示严语。“我已经到了,下来吧。”冬天还是两个人一起回家好。   回家后,严知文走进厨房打算给严语做个夜宵,可火还没打开,身后的人就缠了上来。严语搂着严知文的腰,“哥。”   “怎么了?”   “晚上不想吃夜宵,我想……”   “想什么?”严语说得太小声,严知文没听清楚。   “没什么。”严语把严知文搂得紧紧的,脸还在背后蹭来蹭去。严知文让严语抱了会才推开他,“好了,去洗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额。”严语垂着头,有些沮丧地去拿换洗衣物了。   看到弟弟这个样子,严知文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严语想什么了。前几天睡觉时老不安分,严知文让严语自己回卧室睡去后才消停,这几天变得黏黏糊糊,一有时间就缠上来,严知文等着严语什么时候敢说出口。   严知文现在还是睡在客厅,倒是严语偶尔会被赶回去睡卧室,所以当严知文也洗完澡出来后,望见弟弟一脸渴望地蹲在床铺边的时候,他是淡定的。   “哥,晚上能一起睡吗?”   “睡吧,不过别忘了你明天还要早起。”严知文又强调了一遍,可严语似乎没有听见后半句话,只记得欢快地扑到哥哥身上。   “真是的。”严知文甩不开身上的弟弟,只好先打开了空调。空调刚启动时有些噪音,严知文看着弟弟借着这个时机,飞快地说了一句话,当然他只是看见的,他可没听见。   “哥?”严语有些忐忑,松开了搂住哥哥的手,虽然之前更羞耻的事情他都做过了,但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那个时候他以为会失去,而现在他什么都有了。   “额?”,严知文侧过身子,严语紧张到有些僵硬的样子印入他的眼中,他伸手把严语搂到怀里,亲吻严语的嘴角:“你在说什么?”   “哥!”严语的脸火速红了起来,“你明明听到了!”严语也不管了,把他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从睡衣兜里掏出来塞到严知文手里。   严知文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又把它们放回严语手里。本来就紧张的严语不接过东西,可怜巴巴地望着哥哥,还拿手去拉严知文的睡衣下摆。   真是的,严知文在心里叹了口气,把东西硬塞给了弟弟,抬头看客厅天花板,就说了两个字:“你来。”   严语懵住了,他这几天一直有个想法,哥哥他万一只是直男怎么办……严语一直不敢深究这个问题,可哥哥现在……严语把脑海里的想法甩开,专注到手上的东西。   严知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家伙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因为是第一次,严语也不敢买太出格的东西,一切都中规中矩。当他脱掉哥哥身上的衣服,发现哥哥并没有起反应时,身上的沮丧更加浓郁了。他有些犹豫地看着手上的润滑剂,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继续,这一晃神他没有留意到哥哥已经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严知文慢慢靠近弟弟,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别瞎想。”   这一掐让严语继续了身上的动作,当他伸进第一根手指时,他不自觉地往哥哥脸上看去,没看出什么异样,他才敢继续动作。严语的动作很慢,慢到严知文快硬到难受了,严语也还没结束。   严语进入的时候,里面的紧热让他没坚持多久就泄了出来,但他没在意丢脸这事情,而是伸手去触摸哥哥的性`器。严知文自然还是硬着的,刚被进入的时候确实有些难受,但很快就适应了,而现在被严语这么一摸,硬得更厉害了。   “放心了吧。”话音刚落,严知文就感觉到严语又硬了。   和刚才不同,严语不再像刚才那样慢,变得有些疯狂,让严知文忍不住在严语背上掐了一把,但明显没起什么作用,到最后严知文自己也没控制住,一起在欲`望中浮沉。   等到两个人都发泄出来后,严语靠在哥哥身上,手还在腰间摸来摸去,被严知文按住后也不老实,在脖子上不停地落下吻。为了转移弟弟的注意力,严知文只好开口了:“你这几天都在担忧这事?”   严知文第一次把严语赶回卧室睡的时候,在严语脸上看见过担忧苦恼的神情,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在撒娇,但出现地越来越频繁,连吃午饭的时候都会闪现,他自然会上心,只是他没想过竟然会是这么个原因。   被哥哥直接点破的严语只好承认了,他和哥哥睡的那几次从来没见哥哥起过反应,他能不担心嘛!   “就知道胡思乱想。”严知文伸出手来,揉着严语的头发。   “哥,你不想上我吗?”知道了哥哥不是直男,严语就想知道这个答案。哥哥是他的,他也该是哥哥的。   严知文无奈地看着严语,活动了右手的手腕,低声说道:“在这个房子里总觉得手会疼,搬新家再说。”   “哥,我错了。”这是自从事情发生以来,严语第一次正式认错,他把自己所有的想法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从他听到哥哥三十岁要结婚开始说起。   终于明白弟弟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的严知文真是哭笑不得。   严语牵起哥哥的手,“哥,我说一件事情你不要生气。”   “说吧。”   “那个晚上我说的话是真的,我真的想过假装生活地很好把你骗回来关起来,但在你醉酒的那天晚上我发觉我做不到,那样太可怕了。”   “其实在邢乐家我就清醒了。”如果那天晚上严语没有醒悟,自己会怎么样呢,严知文想不出答案。   而严语则想起了那天晚上车里的事情,他继续往下说:“也是那天晚上,我发觉哥哥你根本舍不得丢下我,我真的好开心。”   “那你后来还那个态度。”严知文对上严语充满笑意的眼睛,他马上就明白了。   “哥你舍不得我,离你远点说不定你就会明白。可是我等了好久,你还是那副模样,到最后我都有些绝望了,不过和之前把你锁在身边的那一个月比起来,我过得很好,我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严语停了下来,去亲吻严知文,“然后你就出现了,可我反而害怕了。”   听到弟弟的想法,严知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那天晚上真的是撒娇啊。   “哥,你为什么答应我?”严语知道绝对不是因为他那个计划,那计划真的有用的话也不会拖了那么长时间。   “你不如问我之前为什么不答应你,你要是不胡思乱想折腾出那么多事情,我早就答应你了。”严知文也不知道严语到底能不能听懂,但他还是说了:“那天醒来发现被你锁着,我的反应和你前几天的反应差不多,我不介意也不担心你对我做的任何事情,我只是生气你对自己做的事情,被你折腾的我还是前几天才意识到这点。如果真要说我为什么答应你的话,你自己已经说出来了。我舍不得你,因为我爱你,不仅仅是兄弟之间。”说完后严知文觉得最后一句话有些肉麻,又来了一句:“下次有什么问题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出来吧,不要胡思乱想。”   严语被这段话给冲击到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个笨蛋,“哥,我知道了,以后我都会说出来的。”   因为说得太正经,两兄弟又一起沉默了一分钟,最后是严语先开得口:“哥,真的什么都能说吗?”   “说吧。”   “能再来一次吗?”   严知文没有拒绝,只是说着:“别忘了你明天还要早起。”   第二天,严语睡得迷迷糊糊,被推醒的时候他看见哥哥面无表情地把时间亮给他看,“起床,上班要迟到了。”   今天的哥哥看上去真是特别冷酷,严语一边想着一边起床,当他要坐起来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痛感从腰间传来,自从他大四体测过后就再也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都跟你说了今天要早起了。”严知文的笑意绷不住了,他早就猜到会这样了。   看着行动自如的哥哥,严语再一次体会到了自己和哥哥在体力上的差距。   *******   说了自行车就是自行车……   对了,请记住弟弟的这句话:“以后我都会说出来的。”   *******   在公司苦撑了一天,严语一回到家就扑倒在沙发上,开始叹气:“哥,腰好疼啊,好累啊。”   严知文本来不想搭理他,他忙着整理带回来的东西,原来应该前几天整理的,可因为带回来的东西太杂,他一偷懒就拖到了现在。不过严知文最后还是受不住弟弟的长吁短叹,去浴室给他弄了条热毛巾,让他自己敷上。   严语把头撑在沙发扶手那,用右手甩着毛巾,“哥,你帮我敷吧,顺便给我按摩一下。”   严知文刚好找到一个装满杂七杂八纸条的文件夹,正在一张一张地取出来,所以他连个余光都没给严语,“你确定要我帮你按摩,别忘了你明天还要上班。”   严语毛巾也不甩了,但是热气已经散掉了一些,他只好三步一停顿地走去了浴室,敷完后又三步一停顿地挪到哥哥背后,把身体重量都压上去。   “别闹,明天就好了,不过你真该运动了,最近这几天怎么没见你提起散步。”严语这点重量对严知文一点影响都没有。   “杜哥没跟你说吗?狗被他弟接回去养了。”   “没有,他怎么会跟我说。”严知文以前读书时知道杜闻森有个弟弟,只是他不知道杜闻森竟然还有个妹妹。严知文有段时间还羡慕过杜闻森,因为他弟弟特别听话,从来不惹事。严语小时候就不乖,长大后也就是看上去乖了点,爱折腾哥哥的本质从来都没变过,这不又来了。   “我以为杜哥什么都跟你说呢,他前段时间老问我加不加班,工作累不累,有没有女朋友啊,我以为是哥哥想知道的,所以都说了,早知道就不说了。”   “好了,前面那些是我让他问的,最后一个不是。”严知文也想不明白,难道到了这个岁数不分男女都喜欢张罗相亲吗?   “我也知道最后一个不是,因为杜哥压根没有问过我。”从认识杜哥那天,杜哥一直是个热心肠的人,所以严语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没想别的,只是现在明显发现不对劲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严语把手架在哥哥的肩膀上,轻微晃动,“哥,你到底跟了我多久?一个星期?两个星期?”   严知文把手向后伸,拍了下严语:“别晃。”   “哥,到底多久啊,告诉我了。”   “笨蛋,两个月。”虽然有了之前两次的经验,但这次他还是被弟弟的死心眼程度震惊到了,他有几次都快紧挨着严语了,严语愣是没发现。要不是有次看见有个小偷想偷严语手机,但还没动作,就被严语发现,小偷只好离开,他真的会很担心严语的安全。   严知文把手头的文件夹暂时放下,转身看着严语的眼睛,又伸出手去摸,严语的睫毛打在严知文的手指上,“有些时候真怀疑你一生气是不是就带了副滤镜,把我过滤掉了。”   “哥,你在说什么。要是真有滤镜,我就把其他人都过滤掉,只看见你。”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弟弟说的情话,严知文一点都没有感动,毕竟现实真的好心塞。   “哥,那是什么?”严语眼尖地在取出来的文件中看见了几行熟悉的话。   严知文顺着弟弟的目光看去,脸色立刻变了,真是不该视力好的时候视力好,而严语已经伸手去拿起了那张字条。   *******   严语手里的这张字条上写了无数行的字,但每一行要不是被整行划掉,就是被圈圈改改,到最后一行时才有了完整的模样:哪怕在家这边你也不一定能遇到我,你自己选择吧,不要让无关的因素干扰你人生的重要决定。   当这句曾经伤透严语的话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却想不起当初的心境,反而有源源不断的喜悦在心头涌出,他把目光转向想抢过字条,现在正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哥哥,“哥,这句话下面的符号是什么?”   严知文本想掩饰一下,却被弟弟的目光逼出了实话:“朗读符号。”说完他自己恼得连目光都找不到地方放,他怎么会把这张字条留下来。   严语曾经想过哥哥是怎样给他打电话的,那个时候他想的是哥哥冷着脸,怒斥完不懂事的弟弟后就把这一切抛之脑后了。可现在他脑海里出现的画面却是:哥哥咬着笔,抓耳挠腮才挤出几个字,结结巴巴地练了好几天,说完后说不定还要在床上翻来覆去。   “哥,你怎么那么可爱。”严知文再一次看起了那张字条,又有了新的发现,上面的字迹并不只是哥哥一个人的字迹,他疑惑地看向哥哥。   “那个时候我住邢悦那,邢悦帮我改的。”严知文回想起了那时的场景。   “老邢,这样写可以吗?”严知文把字条递给邢悦,上面写着:好好想清楚,以后别后悔。   “我试验一下。”邢悦打了一个电话。   三分钟后,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邢乐敲开了门,不停揉眼睛的动作证明了他还是刚睡醒,“什么事啊?”   “听说你毕业了打算搬出去住?好好想清楚,以后别后悔。”邢悦慢悠悠地抛出这话。   “哦。”邢乐走出了房门,“没事我就回去了。”门被重重地关上。   邢悦转头望向严知文,“你看,有用吗?”   “没用。”严知文才不会安慰自己,假想严语可能会和邢乐反应不一样,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那要加上些威胁的词语吗?语气重一些?”   “关键是威胁要到点上,至于语气……”,邢悦实在不好意思打击严知文,“你努力一下吧。”   邢悦又打电话给了邢乐,“我给你示范一下。”   门被再一次打开,邢乐半死不活地靠在门上,“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你最近的态度有些不好,再这样的话,等你毕业搬出去了,我就出钱给你请个保姆。”   原本还死气沉沉的邢乐立刻从门上蹦了起来,把酒窝都笑了出来,“哥,不用浪费你的钱,我这不是刚睡醒吗,现在快中午了,你要吃什么呀,我帮你订,衣服要不要洗呀。”   严知文从来不知道这两兄弟竟然是这种相处模式,而邢悦早就知道会这样,“不用你先回去吧。”   邢乐慢慢退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明白了吗?找到他最在意的那一点,威胁他。”   严知文点点头,迅速在纸上写下:“哪怕在家这边你也不一定能遇到我。”凑过去看到这一行字的邢悦看严知文的心情越发复杂,怪不得老严管不住弟弟,这都是什么啊!   “对了,我要提醒一点,威胁了就一定要做到,不然下回威胁也没用了。邢乐这么怕我就是因为我每次威胁要揍他,就真的揍他,从来不手软。”邢悦还记得他第一次威胁邢乐是邢乐九岁那年,邢乐有一天突然不开口了,不和任何人交流,他靠着拳头才逼出了几句话,弟弟真是麻烦的生物。   严知文写完后邢悦又帮他改了些,练习过几次后严知文才打给了严语。在打完电话后,邢悦走到严知文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千万别忘了我的提醒,真的别忘了!别心软!”   现在听着弟弟说自己可爱的严知文真是心塞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邢悦管得住弟弟,而他管不住,原来不是弟弟的差别,是自己和邢悦的差别啊!   心累的严知文任由弟弟抱着他晃来晃去,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哥,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好了,别闹了,至于这样吗?”严知文看着严语把字条叠好,收进钱包的夹层里。   “当然,因为突然发现哥哥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严知文觉得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特别是和严语在一起的时候。   严语用他快要溢出笑意的眼睛盯着严知文,“不能说,说了你会生气的。”他现在才有这种感觉,原来哥哥只比他大三岁。   “不说就不说,到一边去,我还要继续理东西。”   “哥,我帮你理吧。”   严知文停下了动作,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不要想了,你找不到新的字条的!”这么丢脸的事情,他大概只做过一次吧。   *******   过了两天,严语的腰疼就好得差不多了,可被严知文似笑非笑地看了两眼后,他又灰溜溜地出去跑步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周末,他才磨着严知文又来了几次。   “哥。”做完后,严语侧躺在床上,看着严知文从床上起来,慢悠悠地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又神清气爽地走出来收拾床上的衣物。严语觉得要是他愿意的话,哥哥能把他扛进浴室顺便洗了。   “怎么了?”严知文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什么。”严语又平躺回去,把自己摊成一个大字。   严知文以为严语只是习惯性地喊他,拿起衣物准备走向洗衣机。   见到哥哥要走,严语又坐了起来。“哥!”   “额?”严知文不解地望着严语。   严语踢了踢被子,把视线放在自己的脚上,几分别扭几分幽怨地来了句:“哥,是不是我那啥太差……”,严语的声音小到他自己都听不见。   严知文放下了手里的衣物,坐回了严语身边,他没听清楚严语的话,以为弟弟还想再来。他揉揉严语的头发:“刚才怎么不说,都洗过澡了,明天再说,做多了也不好。”   严语又把话咽了回去,伸出手来要哥哥抱抱,他的心好累。严知文抱着严语的时候心里倒在犹豫,洗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要不真的再来一次。严知文自然也是喜欢和严语做`爱的,只是他不好意思像严语那样显露出来,毕竟他是哥哥。他还是不太适应自己多出来的那重恋人身份,每次和严语做完躺在床上时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浑身不自在,所以一做完他都会起床收拾,而且每次他想做的时候,严语总会开口的。   沉浸在对自己质疑中的严语没发觉哥哥身体上的变化,他还在思考要不要找点片子学习一下技巧,等到他想到要不要买点情趣用品的时候,他才察觉到不对劲。严语松开抱着哥哥的手,不解地看着哥哥。   严知文红着脸咳嗽了一声:“澡还可以再洗。”   “哥,你想做吗?”   弟弟什么的就不能善解人意一点嘛!严知文压根猜不到他刚刚狠狠地打击过弟弟的自信心。   这一回严语一直一言不发,往常他做的时候总是喜欢不停地喊着哥哥,等到严知文射出来的时候,严语还硬着,但他也没有继续。严知文这就不好意思和之前一样,做完后立刻起床收拾,他用手帮严语发泄了出来,又搂着严语在床上躺了好久,算是误打误撞地缓解了严语的不自信。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严知文感受着弟弟身上的温度,听着他们两个的呼吸声,看来下次也不用急着起床了。   “哥。”   “额?”严知文这才发觉刚才那次严语竟然没有开口。对于严语在做的过程中喜欢不停地喊他这件事情,严知文一开始是有些困扰和尴尬的,毕竟这样相当于不停地在提示他正在和弟弟做`爱,后来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严语凑近严知文的脖子,突然张开口狠狠地咬住脖子,留下一个牙印。“哥,这次舒服吗?”   严知文先是被弟弟的动作吓了一跳,又被弟弟的问题给问懵住了。   “哥,我还是想喊你。”只有这样,严语才知道他不是在做梦。   “那就喊吧。”   “可那样你会不会……爽不到?”最后三个字严语只张了口型。   弟弟什么的果然最麻烦了,严知文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牙印:“之前也有……,你喜欢喊就喊吧。”   严语再次把脸埋在严知文的脖子上,虽然有些模糊,但严知文还是听到了严语的话:“哥,我真的好爱你。你也作为恋人爱我好不好。”   严知文本想说他确实是作为恋人爱着严语的,但他又明白他确实还没处理好作为兄弟和作为恋人的角色转换,最后他只是轻吻着严语的侧脸,“我也是真的爱你。”   *******   大概是这几天的锻炼终于起效了,严语这回倒不像上回那么丢人,而且第二天醒来他也再没提过昨晚的事,但严知文知道这事还没过去。   严语坐在沙发上敲着手提,一阵噼里啪啦下来,他伸手去拿旁边的水杯,可水杯里已经没水了,而严知文此刻正站在厨房门口。要是往常,严语早就开口了,可今天他刚张开了口,又闭上了,把腿上的电脑放下,绕了一个大圈子走到了厨房,这一切严知文都看在眼里。   严语倒不是在和严知文闹别扭,他只是不想喊哥,可当他开口时,发现他自己竟然也喊不出别的称呼,所以为了避免开口,能自己做的事情他都自己做了。   等到午饭的时候,严语硬生生地把所有的称呼都吞进了肚子。“来吃饭。”“吃这个。”“多吃点。”一连串的三个字加上严语生硬的语气显得格外地尴尬,甚至连严语自己都感觉出了一丝火气,可他真没有那个意思。   这么下来,这顿饭吃的自然是很不痛快,严知文还没说什么,严语自己就心虚了。收拾完桌子,严语小心翼翼地走到严知文身后,又是送餐后水果又是按肩的,可嘴巴里的生硬劲就是驱之不散。瞄着哥哥的脸色,严语越发地忐忑,他昨晚那么说了,今天又这样,哥哥不误会才怪。   “严语。”严知文只有小时候喜欢喊严语弟弟,那个时候有弟弟新奇地不得了,每过几分钟都要去喊上一句,岁数大些就直接喊名字了,“生气了吗?”   “真没有。”严语发现只要不加称呼,他的舌头就硬得像砖,一下又一下地砸,最忧伤的是他现在那声哥也喊不来了。   “再等等好不好?”严知文还是觉得弟弟生气了,不然怎么会连哥都不叫。“不会太久的,现在别生气了。”   严语终于找到了一个他能说出口的称呼,崩溃地来了一句:“亲,我真的没有生气。”   听到这个亲字,严知文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他拉住想跑的严语,把他按在椅子上,脸对脸,眼对眼。严语的眼睛眨地飞快,“哥,我错了。”   严知文这一个上午不安定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连严语自己也松了口气,可算能好好说话了。   “乖。”严知文松开了按住弟弟的手。   “哥,你刚才说的……”   “真的,再等等吧。”   “久一点也没有关系的。”有了这一早上的经历,严语发现自己也分不开,在他们之间,兄弟和恋人这两个身份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   *******   恋人应该做什么?严知文想不到他竟然完全回答不出这个问题。约会?他每天都和严语呆在一起算不算约会。看电影?严语从小一去电影院就哭,在电脑上一起看算吗?严知文把网上的帖子一溜地看下来,真没找出他能做的事情,那些事情他难道不是一直在做吗?还是说必须完全按照帖子去做?例如这个:早晨,在恋人刚睁开眼的时候吻他。   每个周一的早晨,都是最不想起床的早晨。严语把响起的闹钟关掉,又闭上了眼睛,他不担心会睡过了,反正哥哥会叫他。严语没有看到他的哥哥已经醒了过来,还在懊恼错过了时机。   严知文又等了半个小时,没等到弟弟自己睁开眼,眼看着要迟到了,他只好先把弟弟推醒,接下来要不要吻他?严语睁开眼就看到了哥哥这副神游的模样,“哥,怎么了?”   “想吻你。”严知文在开口前把“考虑要不要”换成了“想”。   “哥,刷完牙后好不好。”   两个在刷完牙后果真接了次吻,就是严知文总觉得似乎哪里出了点问题,严语也看上去和平常一样,这事好像没什么效果。   “哥,我出门了。”   严语走到公司时,恰巧撞上了杜闻森。“杜哥,早上好。”   “早上好。”杜闻森打了个哈欠,“你看上去精神真好,周末去哪玩了吗?”   “没出去玩,大概昨晚睡得比较安稳。”打完卡后,严语坐到自己位置上,撑着下巴用手指在嘴唇上滑动着。   严知文在家里看帖子看得心烦意乱,最后干脆关上电脑又敲开了邢乐家的门。   邢乐先用猫眼确定了只有严知文一个人,又快速地开了一个小缝,低声说着:“快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两天前邢乐突然发短信跟他说不用送饭了,周末严语都在家严知文也不方便来看邢乐,就拖到了今天。   “躲人。”   “上次那个俞默?他在哪?我去警告他。”严知文一下子就想到了上回的事情。   “不是。”对于邢乐来说,俞默现在都不算什么大麻烦了。   “那是谁?”严知文一进屋子就闻到股怪味,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味道飘来的方向走去,却看到了一坨样子奇怪的不明物体。“这是什么?”   “我做的饭。”邢乐沮丧地抱紧了脑袋,他要再学不会做饭,他就必须要去那人家吃饭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邢乐一脸苦闷地看着严知文,“我隔壁的房子被卖出去了,三天前我出门倒垃圾,这才发现新搬来的那个人是我丈母娘。”   严知文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你父母现在又不管你婚事,你哪来的丈母娘!”   “这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你还记得小学一到三年的班长是谁吗?”   “让我想想。”严知文在脑海里搜罗了好久记忆,只想起来好像是一个很热心肠的男生,也挺自来熟的,“忘了叫什么了,最后好像转学转走了,这和你突然有个丈母娘有什么关系吗?”   “很难和你解释。”邢乐又来了一句,“自来熟真是太麻烦了。”只是他这回说得三分感慨,七分无奈。“对了,你找我什么事情?”   “差点忘了,你说恋人之间应该做什么事情?”   邢乐拿起他做的不明物体,递到严知文面前,“吃吗?”   “不吃。”   “那你可以回去了。”邢乐把严知文推出门口,“这种事情不要问我,去问邢悦。”   被送客的严知文只好走下楼梯,恰好与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阿姨擦身而过,那个阿姨走得飞快,严知文还没走到下一层,就听见一阵敲门声:“乐乐,在家吗?中午要过来吃饭吗?”   严知文的脚步停住了,他看见邢乐打开大门,嘴角挂着微笑,“阿姨,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帮您把东西拎过去吧。下次东西多的时候可以给我打个电话,我反正都在家的。”   严知文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这家伙是谁啊?不可能吧!真是邢乐!   被惊到的严知文回到家马上翻了翻小学的同学录,可是哪里会有一到三年级班长是谁这种记录,好在他们学校每年春游都有合影,合影背后也有名字,他一张又一张地翻过去,却发现他们班根本没有人转学出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严知文把每一张照片都仔细查看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个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家伙是谁!为什么会是邢乐啊!   严知文最后还是找了邢悦,“老邢,邢乐小学一到三年级是不是当过班长?”   收到这么没头没脑的信息的邢悦还是给了肯定的答案,“怎么了,他是不是又折腾了?”   严知文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发了过去,得到了一个回答:“邢乐九岁之前确实是那样的,不过后来我爸妈那点事闹离婚,他就成了现在这样,本来以为是小孩子闹脾气,没想到一直到现在都没变回去。”   严知文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眼看着午饭时间快到了,顾不上收拾茶几的照片,直接出门去了。下午严知文约了人谈开业的事情,所以等到严语回家看到的就是这副乱糟糟的模样,地上摆着一个大纸箱,还有几团废纸,几本同学册被随意丢在沙发上,茶几上则堆满了照片。   严语先把纸团丢了,又把同学册摆回纸箱里,他本来想把照片收起来的,但看到最上面那张时他停下了动作。   “严语,你回来了。”严知文一开门就看到弟弟拿着照片。   “今天下班早。”严语的目光还停留在照片上,照片上严知文和邢乐肩并肩地站着,两个人都面无表情,在一堆笑脸里格外地醒目。严语刚才把所有的照片都扫了一眼,每张照片上哥哥身边总有邢乐,虽然知道他们是十二年的同学和朋友,拍照时站在一起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可看到照片时严语还是极度的不爽。“哥,你今天怎么突然把这些拿出来了?”   “因为早上我去看邢乐时,遇到了一件怪事……”,严知文和弟弟分享了自己的经历,“你说人的性格真的会改变这么大吗?”   听着哥哥讲了十五分钟的邢乐,眼看哥哥还要继续讲下去,严语硬邦邦地回答了一句:“很正常。”   严知文哪能察觉不到严语的态度,他赶紧改了个话题:“说起来,你性格也变了挺多的,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一点都不喜欢我,一见到我就跑,哪知道现在……”   “哪知道现在这么喜欢你。”严语自己把话补上了,“这大概叫从前你对我爱答不理,以后叫你高攀不起。”   “瞎说。”严知文伸出手去揉弟弟的脑袋,“哪用得着你攀啊,我可不是山,是电梯。”严知文算是明白自己的定位了,“我都忘了你什么时候变了的,好像是六七岁的时候,那时有发生什么吗?难道是有一天我帮你打跑了欺负你的孩子,你突然觉得哥哥好棒好厉害。”   严语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挽起严知文的手臂,假装认真地说道:“对,哥哥最棒最厉害了,哥哥我好怕啊,你可不能离开,不然坏人要打我的,还要拿针扎我。”   “真是的。”严知文也被逗乐了,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那个时候你还老爱打我,每次打完我又要去找外公告状,让外公再揍我一顿,我当时觉得弟弟怎么可以这么坏,一直打算趁外公不在揍你一顿,结果没等到机会,后来你又变得很黏我,我竟然就把这事忘了。”   “哥,你现在可以揍啊。”严语顺势躺倒在严知文的怀里。   严知文掐着弟弟脸上的肉,往外轻轻一拉。“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更揍不得了。”   兄弟两个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七点,肚子饿了才记起做饭的事情。大概也是因为这样,那天晚上严知文做了一个梦。   “弟弟,你在干什么呀?”严知文用手指戳戳趴在桌子上玩火柴棍的严语。   严语正在把最后一根火柴叠上去,被严知文那么一戳,所有的火柴又滑了下来。他不高兴地从凳子上跳下来,推了严知文一把,就往外跑去,任凭严知文再怎么喊都不回来。严知文只好自己坐上了凳子,叠起了火柴,可他也叠到最后一根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弟弟告状的声音:“外公,他欺负我!”严语高举着双手,气鼓鼓地指着严知文。   严知文被训了一顿,还被罚加长了练武的时间。在被罚的那段时间里,外公坐在躺椅上,而严语则被抱在怀里。严语一开始还看着严知文,可夏天的午后太热太困,随着一扑一扑的蒲扇,没一会就睡过去了。严知文羡慕地看着在阴凉处的弟弟,脸上流下的汗水打湿了短袖。   随着汗水越流越多,火红的太阳,恼人的蝉鸣还有躺椅上的外公都渐渐散去,只剩下躺椅上那个歪着脑袋,把食指塞进嘴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严语。   严知文走上前去,推推弟弟,“弟弟,你在干什么呀?”   严语睁开了双眼,儿童清脆的声音响起:“外公,他欺负我!”   严知文从梦中醒来,拿起旁边的手机,早上七点多了,他赶紧转头看向旁边,还好旁边已经是空的了。这个梦真是……自己小时候真有这么烦吗?   “哥,你醒了。”严语已经洗漱完毕,走到了客厅,本来要出门的他看到严知文醒了就改了方向,走到床铺旁半蹲了下来。   “额,一不小心睡过了,怎么了?”严知文有些不太明白,“还有什么事吗?”   “哥,你今天就不想亲我吗?”   在这个早上,严知文明白了两件事情,一件是网上的帖子还是有参考价值的,另一件是他小时候到底烦不烦无所谓,反正现在弟弟不嫌弃他!   *******   自从元旦过后,严语就闲了下来,人一闲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二十八那天。   “哥,晚上要去趟超市吗?”过年前几天去买零食算是他们家一直的习惯,虽然现在他们也不怎么吃了。   “要不现在去吧,晚上排队太久。”严知文还记得前年的那个盛况。   两人就开车去了超市,超市里和前几年不一样,只有三三两两些人,他们两人也没买什么东西,很快就结好账出来了。   “哥,我来拿吧。”严语准备伸手去拿严知文右手边的袋子。   严知文刚想把袋子脱手,却看见有一道白光冲向严语。“小心!”   严语的身体并没有反应过来,好在严知文手快拉住了严语,只是袋子被撞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都洒了一地。   看着洒落的大包小包,又看着抓着他的裤脚求摸摸的萨摩耶,严语无奈了:“宝贝,你怎么在这?”这只萨摩耶比起几个月前胖了不只一倍,要是从远处望去,就是一只白色的棉花糖。   得到爱的摸摸后,萨摩耶才从裤腿上挪下来。严语朝四周望去,没看见杜家的人,他拉起萨摩耶身上的牵引绳:“宝贝,你主人呢?”   随着严语的这个问题,一阵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响起,一个短发的女子提着大包小包跑了过来。“抱歉,我刚才没拉住狗,你们没事吧?”   原本在捡着东西的严知文听到女子的声音,他诧异地抬起了头,又在看到这人打扮的同时飞快地低下了头。   “没事,只是你是?”杜家的人严语都见过,但他从来没见过这人,他有些迟疑地看着手里的牵引绳。   严语并没有困扰多久,因为很快走过来的那人他见过,是杜家的老二杜溪,也是宝贝真正的主人。   对于遇见严语这事,杜溪也很意外,但是他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再次道歉后就准备拉着宝贝离开了。只是拉着宝贝离开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望着躺倒在地上怎么都不肯起来的宝贝,杜溪和严语对视了两眼,僵在了原地。出于对宝贝的了解,他们两个都明白宝贝这是又犯病要抱抱了。   严语知道自己顶多能抱着宝贝上个台阶,他本想戳戳身后的严知文,可却落了个空,他回头一看,严知文竟然掏出了纸巾蹲在地上擦着袋子。   “我来吧。”那个女子把手里的袋子挂在了手腕上,杜溪都来不及阻止,女子就伸手把宝贝扛了起来,踩着高跟鞋轻轻松松地向前走去。   “那我们先走了。”杜溪都不敢看严语的表情。   “那……再见。”严语先和杜溪说了再见,又冲着趴在女子肩上耷拉着耳朵的宝贝挥了挥手。   等到两个人走了,一直低着头擦袋子的严知文才站了起来,望着那两人远去的方向看了好久。   “哥,你怎么了?刚才那个女生真的好厉害,比母亲都厉害呢!”   “额。”严知文一直没跟严语说过去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严语心目中,母亲是个普通的母亲,脾气不好但却能支撑起整个家庭。严语的人生中已经缺了父亲,他不能再毁了他的母亲。   “哥,你怎么了?”严语在严知文眼前晃着手,“你认识她?”   “不是她是他,那人是叶然。”严知文刚才一直避免露脸,因为他不想让叶然尴尬,他实在藏不住眼中的惊讶,“回去跟你说。”   因为哥哥的话,严语虽然停下了追问,但这一路上他脑海里的疑问就没停下来过。他和叶然的年纪相仿,而且又住在隔壁,但他小的时候从不和叶然玩,也不喜欢叶然。他觉得叶然肯定也不喜欢自己,因为只要看到对方,就能想起自己的残缺。   “我今天看见叶家那个小孩了,他又被他妈打了,这小孩子怪可怜的。他爸不要他妈了,怎么连儿子也不要了?”   “大概外头那个又生了一个,这小孩这么乖,他妈干嘛老打他?”   “还不是有人给他妈又说了门亲事,但对方嫌弃她有个男孩,说女孩还可以考虑,他妈现在成天在家骂他你怎么不是个女的。”   “这么说起来还是严家孩子幸运些,好歹他妈看上去还是个靠谱的。你说严家姑爷到底是失踪了还是跟人跑了?”   “这可说不准……”   严语无数次听到他和叶然的名字被摆在一起,街头巷尾的谈资也好,无用的同情心的发泄也好,到最后还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没有父亲。   *******   两人到家后,严知文先把袋子里的东西放进了柜子才开始解答严语的疑问。   “那真是叶然?”不要说认出叶然了,严语连那是个男人都没有发现。   “是他。”要不是多年前的事情,严知文也不能这么快认出叶然。   严语更加疑惑了:“哥,你怎么认出的?”他记得叶然和哥哥没有交集呀。   严知文沉默了一会,他伸手把严语搂到怀里:“外公去世那会,我曾经想离家出走。”   外公是在严知文读高中的时候去世的,那时严语上了初中住在学校里,家里只剩下严知文和母亲两个人。严语不在的时候,严知文扮演不了孝顺儿子的这个角色,母亲也一样,以前还有外公来缓和,可是现在外公不在了。   离开家去寻找父亲的想法每一天都在严知文脑海里徘徊,走吧,严语和母亲会过得很好的,放过母亲,也放过自己吧。他就读的高中每次月考完,会有一个下午的假期,严知文打算利用这个假期离开家。这些年严知文一直很想父亲,在一次外公和母亲的争执中,他偷听到父亲就在隔壁市,所以他计划先坐车到隔壁市看看情况。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个时候我在学校?”严语问道。   “不是,我最后放弃了这个念头。”   每次月考结束,大部分学生都会堆在一起去逛街,有些还会偷偷摸摸地去网吧,以前严知文都会和邢乐呆在教室复习,而这次严知文编了个理由骗了邢乐,准备溜去车站。只是在他走到没离学校多远的小巷时,他遇见了一件事情。   他们这的初中都是按照户口所在地招收学生,但是也有一些成绩特别好的会被私立学校免学费招收,像严语就是这种情况。严知文户口所在的初中风气是出了名的不好,勒索打架都是常事,只是严知文没想到他读初中的时候没见识过,读高中了反而能遇上。   “叶然,你牛什么牛,成绩再好能怎么样!”   “别跟他废话,把钱交出来!”   “早点交出来就少挨顿打,不过你怕是被打习惯了吧!从小到大,你妈可是天天打你!”围着叶然的这些人都笑了起来。   本来还弄不明白状况,犹豫要不要出手的严知文听到这就把身上的书包放在了墙角。严知文只出手揍了一个,其他一看到是他就跑了。知道叶然家事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严知文,毕竟他们都是邻居。   严知文之前只听说叶然虽然也可以和严语一样去私立学校,但他妈死活不让,不过现在成绩依旧很好,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学校里叶然会是这个处境。   “你没事吧?”严知文把叶然扶了起来。   “没事,谢谢你。”叶然道谢完就准备离开。   “你在学校尽量避开他们,实在避不开就把钱先给他们吧。”严知文现在只能救叶然一次。   叶然点了点头,可在他转身的时候却又听到严知文说:“你把每次给他们的钱记下来,等到暑假的时候,我帮你要回来,你现在初三了吧,升了高中就没事了。   叶然抱紧书包走到严知文面前,认真地说道:“我明白了。”并给严知文鞠躬,这可把严知文吓了一跳:“我带你去买药吧。”严知文还记得以前叶然每次被他妈打了,他妈连药都不给叶然涂,好几次都是外公看不过去帮叶然处理的伤口。   到了药店后,本来严知文想付账的,可叶然坚持不肯。只是那是什么?在叶然从书包里拿出钱包的时候,严知文看到书包里的粉色蕾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严知文自然不会多问,可离开药店后,叶然自己主动提起了:“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今天不肯把钱给他们的原因。那是一条粉红色的裙子,我攒了半年钱,今天去买的,只是刚藏进书包就撞上了他们。”   “送给你妈的吗?”   “不。”叶然笑得很灿烂:“我自己穿的,穿上裙子我就是个女孩子了。”   “你不用这样。”严知文不知道怎么劝叶然好。   “我真的好想被人需要啊!”叶然看向严知文:“我很羡慕严语,也很羡慕你。”   和叶然分别后,严知文改了方向,他没有去车站,而是坐公交车去了严语的学校,把用来买车票的钱给严语买了一堆零食托门卫送了进去。   那天起他算是能平静地面对母亲,只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帮上叶然的忙。那年的暑假,叶然的母亲终于改嫁了,而叶然也跟着去了别的城市。   *******   能让叶然走出来的只有他自己,好在后来他会遇见一群充满善意的人,最后能遇到杜溪和那只爱撒娇的萨摩耶。   *******   严知文省却了他和母亲的那些,把剩下的都告诉了严语。严语听了后抓紧了哥哥的衣角:“哥,不要离开我。”   “我都那么大了,现在哪里还会离家出走。”   严语把衣角拽得更紧:“当初是为什么想离家出走?”严语听到现在都不知道答案。   “我不敢去面对那个现实,那个时候的我太软弱了。”   严语以为哥哥说得是不敢面对外公去世这件事情。“哥,还有我在呢。”   “对,还好有你在。”严知文收紧抱着严语的手,大概是从那个时候起就不一样了吧。   除夕那天兄弟两个把家里打扫了一遍,严知文还在角落里翻出了那台只用过一次的体重秤,虽然肌肉早已成为过往,但体重好歹被挽救了回来。他擦了擦上面的灰,满怀自信地站了上去。   “怎么了?”严语擦完家里的窗户回来就看到哥哥沮丧地坐在沙发上。   “来称体重吧!”严知文把体重秤挪到弟弟脚边。   严语顺着哥哥的意思站了上去,看到体重时松了口气,还好胖了。   本来还想说这秤一定坏了的严知文又改了主意,弟弟胖了好,这秤肯定是准的。反正现在是过年,自己胖了就胖了吧。   这个年过得自然不像去年那样惊心动魄,不过倒发生了个小意外——严知文感冒了。   严知文一边制造着纸堆,一边搂着热水袋看着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的弟弟,他想怎么会是自己感冒了!感冒这种事情还真是和体质无关啊!   初三那天晚上,严语又开始黏黏糊糊。等到严知文洗完澡出来,发现严语衣服也脱了,满眼睛都是“哥哥!来吗!”严语这些日子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做起来花样特别多,但看在过年的份上,严知文就纵容了他。他想着等到年过完了,再说要节制的事情。   严知文刚一坐下,严语就去解他腰带扒他衣服。严知文还来不及说:“我自己来。”严语已经亲上了。   家里跳闸的前一刻,严语正好做完了前戏。   这种情况,严知文自然做不出推开弟弟的事情,本来打算做完一次就去处理,可做着做着就忘了。做完后两人抱着就睡了,等到第二天被冻醒才去处理的,结果严知文就这么感冒了。   “哥,来喝点热汤。”严语端着汤过来。   严知文接过汤就把严语赶到一边去。“你待会别忘了去整理下卧室,晚上你睡那。”   “我又不怕被传染感冒。”   严知文拿起汤喝了一口,说:“我怕,你从小一感冒不折腾一个月好不了。你现在快去。”   严语还想说什么却听见有手机响了起来,他借口拿手机就跑了,只是这回响的并不是严语的手机。严语看着来电显示上大大的“邢乐”二字,脚步一下子缓了下来。大概是因为注意力高度集中,严语发现熟悉的界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双卡的符号。哥哥什么时候有两个号码了?   在铃声停下前,严语终于把手机送到了严知文手里,严知文用口型示意严语去收拾,一边接起了电话。   “老严,我受到了打击。”邢乐的声音沙哑又无力。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这是这么多年来,严知文第一次遇到邢乐这样。   “唉,类似于你弟弟戴上个头套,跟你说他其实是个外星人,还问你惊不惊喜的事情。”   严知文被这个比喻弄得一头雾水,还想多问几句,电话那头就急匆匆地挂了。放下电话后,严知文怎么摇头都没把那个比喻从脑海里赶出去,他只好披了件外套去看看严语收拾地怎么样了。   “你收拾好了吗?”严知文推开卧室的门,严语没想到哥哥这么快会过来,他手里的东西被吓掉了,沿着直线滚到了严知文的脚边。   *******   严知文捡起滚到他脚边的黄色软糖,看着明显紧张的严语说:“多大了,还睡前偷吃糖。”   严语虽然知道哥哥肯定看不出那是什么,但听到哥哥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松了口气。“我就是牙痒,想找东西嚼嚼。”   “记得刷牙。你怎么把衣服都拿出来了?”严知文指着床上那一堆他的大衣问道。   “刚才整理床铺的时候想起来这几件衣服你带回来都没晒过,顺手就拿出来了。”   “这样啊。那你接着理吧。”离开`房间的时候严知文还留了句话,“待会不准用大衣堆满了床,我没地方睡这种借口。”   “好了,哥你赶紧回去。”严语关上门后,在床边静坐了十五分钟,这段时间因为状态比较好,他就把之前的药物换成了这种睡眠软糖,和哥哥睡的那几天他连软糖也没有吃过,只是今天晚上……严语抱起床上的那一堆大衣,把头埋在衣服里,他不想再梦见那些了。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严知文因为鼻塞从睡梦中醒来,他一伸手却发现旁边的纸巾竟然用完了,只好起来去卫生间拿纸。通了鼻子后,严知文顺道拐去了卧室,本想站在外面听一会声音,却发现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地推开门,看见床头的小灯亮着,严语正巧从床上下来。   “哥,我先去个厕所,怎么了吗?”   “没事。”严知文又放心地躺了回去。   严语从厕所回来后跟严知文打了招呼:“哥,我继续睡了。”   “睡吧。”严知文闭上了眼睛,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严知文不知道的是严语回到房间后并没有回到床上,而是一个人坐在门的背后,他好想和刚才一样打开门缝去偷看客厅,可是那样哥哥会发现的。他不想让哥哥再出现在那个梦境中了,去年那一个月没有尽头的梦境他实在受够了。   严知文的感冒好得特别快,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舒坦两天,严语就感冒了。   刚陪着弟弟打完吊瓶的严知文手里才拿起水池里的碗,一听到房间里有什么动静就放下了手里的碗,匆匆冲了把手。严语这回病得有些严重,意识烧得不太清醒,也比之前更离不开他。   “哥,我醒了吗?”严语死拽住严知文的手。   “醒了,醒了。”一开始严知文不知道回答什么,说了一次没醒,结果严语竟然开始扇自己巴掌。   严语抱紧严知文,眼泪不停地往外流:“哥,你不一样的,我好怕,我好怕你也在梦里,我就不知道我是不是醒着的。”   严知文拍着严语的后背,说道:“不会的,梦都是假的,醒了就好。”   “我疼,我好疼,哥,打醒我。”严语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开始说出:“妈,不要打我,针好疼!外公,爸,救我!”   严知文拍着严语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   这就是明明被关了一次,他们父亲依旧会和母亲继续过下去的原因,也是第二次被囚禁的父亲看到严知文的第一反应是惊恐的原因。_(:зゝ∠)_好像一直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耶~   *******   把严语安抚睡了后,严知文来到了阳台,窗外的鞭炮一茬又一茬地响起,炸得房子都有微微的震感,可这声音也比不过刚才严语的哭喊,“哥,我疼。”   “爸,你为什么不和母亲离婚呢?”在知道之前母亲曾经疯过一次后,严知文问道。   “为了你们兄弟。”   严知文想,他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蠢呢。   严语读小学的时候外公还在,初高中那会又都是住宿的,寒暑假的时候严知文也一直在家里,严知文一直以为严语是安全的。严知文又想起讨论邢乐那天严语的话,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他怎么就没有想过那个讨厌他的弟弟一反常态地黏着他是什么原因。弟弟拉着他的手死活不肯放时想说什么呢?是不是和今天一样,想说:“哥哥,救我。”小时候那个连同桌越过“三八线”都要回家告状的弟弟,为什么什么都不跟他说啊!   严语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他刚坐起来喝口水,卧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哥,你还没睡啊?”严语已经恢复了清醒,也忘了他烧糊涂时候的事情。   “你要吃些什么吗?”   “哥,你怎么了?”严语发觉哥哥的声音有些奇怪,他打开了床头的灯,“你哭了。”严语印象中哥哥最后一次哭还是他从家里偷溜回外公家,哥哥以为他丢了的时候。哥哥一路哭到外公家,看见自己就紧紧抱住,鼻涕眼泪都抹在自己最喜欢的那件衣服上,后来哥哥就因为自己的告状又被外公揍了。“发生什么了吗?”   严知文坐到床边,拿起枕头给严语靠着,看着严语披上衣服才开口:“做了个梦,梦见你被人打了,你哭喊着让我去救你,我却没有听到。”   “梦都是假的。”严语想起了那个一直困扰自己的梦境,早已失踪的父亲怎么可能被母亲关在那个小房子里,母亲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对了,还有去年那一个月里的哥哥,哥哥怎么会不要他,那就只是梦而已。   “对,梦都是假的。”严知文脱掉外套钻进被窝,“晚上你陪我睡吧。”   “感冒会传染的。”虽然严语真的很想哥哥留下来。   “没事的,传染给我你就好了。”严知文把严语抱在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他坐在椅子上,弟弟坐在他腿上,把脑袋搁在弟弟的肩上,不管弟弟有多么不乐意,唱着难听的摇篮曲,说着:“弟弟,不要乱跑,乖乖睡觉。”   严语做了一个新的梦,梦里的他终于不再出现在那个黑暗的小屋里,也没有可怕的铁链声、母亲的哭泣声和外公的斥责声。   他躲在厨房的侧门后面,看着他那个傻哥哥在四处找着他。“弟弟,藏好了没有?”傻哥哥因为太傻了,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他,开始蹲在地上大哭:“弟弟,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他就坏心眼地从侧门跑出来,对着哥哥的屁股就是一脚,结果落了个空,还把脚扭到了。   哥哥傻笑着把自己背起来,自己搂着哥哥的脖子,咬着哥哥的脸,还打算待会去告状。   自己小时候是不是太坏了,严语在严知文怀里醒来时这么想,想着想着严语在熟睡的严知文脸上留了个牙印。看着哥哥被咬醒时迷茫的眼神,严语想:“哥哥真可爱。”   *******   假期结束的时候,严语的感冒就好得差不多了,而严知文也开始忙活新店开张的事情。等到新店步入正轨,严知文一看日历,又是一年四月了。严知文去年并没有把父亲带回来,而是让他留在了那片青山里。   清明节那天,严知文带着严语去见了外公,他告诉外公他见到父亲了,父亲终于解脱了。   下山的时候,严语问了严知文一个问题:“哥,妈为什么要让我们把她的骨灰撒到海里?”   “这样她就能去世界各地了。”但是她永远都找不到父亲的,那片深山里并没有水源。   “去找父亲吗?”严语很少会提起父亲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特别想提。   严知文止住了脚步,说:“严语,我找到父亲了,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严语记不得父亲是什么模样了,他能想起的只有梦里那个模糊的黑影。家里是有全家福的,但是被母亲藏起来了,有次他找到时发现上面的父亲被剪掉了。在他成年后倒是见到了那个碎片,被母亲紧攥在手心,最后被一起撒入大海。   站在父亲的墓碑前,严语问道:“哥,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不回来?”   “他只是回不来,为了我们兄弟两个。”严知文只说了这些,“严语,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父亲。”   “我知道了。”   从那里回来后,严语找到了那张被剪掉的全家福,用一张纸黏在底部,在空缺的那个位置上写下了“父亲”俩字,他们一家人终于齐了。   对于忙忙碌碌的人们来说,只要过完清明,那么五一就不远了。对于严知文来说,五一也意味着他们该搬家了。他和严语的东西早就搬了过去,就等着在选好的那天住进去了,只是那天邢悦因为和老婆的预产期撞上了所以不能过来,还有邢乐自从那则电话后就离开了小城,要不是偶尔会有几个短信说自己去旅游了,严知文还以为他失踪了。但是,旅游……严知文觉得这比邢乐失踪了更细思极恐。   “我后天搬家,你要过来吗?”严知文随手选了SIM卡2,把短信发过去后就起身去查看有没遗漏的东西,反正邢乐一时半会也不会回的。   *******   虽然还是四五月,但窗外烦人的虫鸣声、不断上升的温度还有严语湿透了的上衣都在说着:“夏天来了!”严语小心地打开`房门,哥哥果然不在客厅,他快速地走到冰箱前面,拿起一根冰棍,拆开包装,塞进嘴里。   严语也知道他现在的行为太丢脸了,可是不到六月不能吃冰明明是小时候的约定,为什么二十几年后还要遵守啊!小时候的夏天哪有这么热啊,他现在也不会被风一吹就倒了。   “嗡……”,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严语,你帮我看一下。”   严语右手拿着冰棍,左手点开那个手机的页面,看到发信人时,他左手换成了冰棍,右手拿着手机。   “我会去的。”邢乐的回复依旧简洁,但严语的注意点并不是短信本身,他把界面往上拖了些,SIM卡1和卡2交错着出现,最早由SIM卡2发出的信息是:“额。”这条对应的问题是:“答应了?”而紧跟着的一条是:“以后我拒绝收留你,找邢悦去。”   严语把冰棍叼着嘴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虽然知道哥哥和邢乐不会有什么,但是看到这段对话还有那个SIM卡2,他就是很不高兴!   严知文洗完手出来,一眼就看到弟弟嘴里叼着冰棍,两只手都拿着手机不知道玩什么,偷吃冰棍都不好好吃,他故意放轻脚步,准备去吓吓弟弟。   此刻的严语还满脑子不高兴,他想用哥哥的手机打电话给自己,但手指老不听使唤,而且嘴巴里的冰棍开始化了,糖水低落下来,他不得不放下手机,拿纸去擦。严知文就是在严语低头去拿纸巾的时候绕到他前面的。   一抬头就看见哥哥,严语被吓得忘了动作,糖水顺着他的下巴慢慢流下来。严知文抽出几张纸巾帮傻掉的弟弟把落下来的糖水擦掉了。   “冰棍好吃吗?”   严语嘴里还含着冰棍,含糊不清地喊了声:“哥。”   “别说话。”严知文靠近严语,亲亲他的嘴角,又在冰棍侧边咬了一口:“确实挺好吃的。”   冰棍本来就化的差不多了,侧边被咬了一半后,立刻散架掉了下来,全部落在了严语的衣服上。叼着光秃秃的冰棍棒的严语看看衣服,又看看一脸无辜的严知文,心里的那点不高兴就像冰棍一样散架了。   严知文兜起严语的上衣,把冰碎抖下来,还准备去拿湿毛巾来。   “不用那么麻烦的。”严语抓住严知文的手,压在不知道是被汗水还是糖水打湿的胸口上,与哥哥脸贴着脸,“哥,我也很好吃的。”   春夏之交的月份才是最春意盎然的……等到严知文清醒过来时,严语已经被他压在了沙发上,上衣被褪到胸口处,而乳首上面的水渍证明了他刚才做了什么。严知文用左手抵住沙发,他可以清晰地听到严语的心跳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快得惊人。   “都说了不要偷吃冰棍了。”严语还在诧异哥哥怎么停下来了,却听到了这个答案。   严知文低头轻吻着另一边的乳首,右手则顺着严语的腰线一路滑下,轻松地解开裤子的纽扣拉下拉链。他并没有顺势脱下裤子,而是把右手探了进去,隔着内裤去摩擦严语的性`器。等到严语硬了严知文又松开手停了下来,把右手也抵住沙发,整个人半悬在弟弟身上,因为距离不远,身上的衣料时不时地会擦过严语裸露的肌肤。   严语被哥哥的动作弄得有些不上不下,半撑起来去蹭哥哥的身体,还自己把裤子给脱了,丢在了沙发下面。沙发本来就不是很宽敞,严语的动静闹得严知文都撑不住身体,他看着身下的弟弟,想着他这辈子估计都没法捉弄严语了。   *******   “哥,你去哪?”都到了这个地步,哥哥竟然从沙发上下去了。   “拉窗帘……”,原本明亮的客厅立刻陷入了昏暗之中,让人有种室温下降的错觉,当然严知文的体温是不由自主地升高了。他拿润滑剂和套回来时,严语已经坐了起来,斜靠在沙发上,双手高举着放在脑后,上衣依旧保持着被推到胸口的原样,胸口在一起一起一伏。严语下`身仅剩的内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褪了一半,半遮半掩着。   真是要命了!严知文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按照严语的想法,左手禁锢着严语高举的双手,右手揉`捏着乳首,两个人的呼吸都越来越急促,开始喘着粗气。严知文又捏着严语的下巴,打开他紧闭的双唇,把两指伸进去。“舔湿它。”   严语的舌头在指上灵活地缠绕,可被禁锢的双手还装作想要摆脱的模样,明明沉浸在欲`望中的严知文心中竟然生出了无奈的感觉,他为什么要陪弟弟玩这种play。严知文之所以知道弟弟想玩是因为他们两个之前玩过,就是角色颠倒了而已,事后严知文还被嫌弃了……那种羞耻的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舒服吗?”这句话倒是严知文自己也想问的。   严语弓起的身子,泛红的眼角已经回答了,等到严知文把手指拿出去,他却还是那副紧咬牙关的模样。   严知文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了。在严语一脸不配合的协助下,他轻松就把严语的内裤脱下。严语的性`器早就立起了,铃口涌出的液体都把内裤打湿了一块。严知文蹲下来,仰头看着面色潮红的弟弟,张口把性`器含了进去。性`器在温热的口腔里又胀大了几分,严知文的手也没有闲着,在把玩着两个囊袋,眼睛却仍然死死地盯着严语。   在自己性`器被哥哥含着时,严语就有些失控。平时严语是会给哥哥口`交,但他不会提出也没有想过让哥哥给他口`交。在性`事上,哥哥真的是个很拘谨的人。   严语感觉自己快射出来的时候想要往后退,却被哥哥死死地按住,精`液被全部射在了严知文的嘴里。   “舒服吗?”严知文又问了一遍,他倒不是一时起意。哪怕前戏做得再到位,第一次在下方总是疼痛多于快感,而且严知文很怀疑严语在他润滑还没到位的时候就会等不及,他想让弟弟在之前先舒服点,待会乖一点,不要老诱惑他。   “额……”,严语早就忘了play的事情,两眼失神地靠在沙发上。   严知文一边轻抚着严语,一边脱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别脱。”严语稍微缓了过来。   “乖,下次玩好不好?这身衣服不适合。”上次他们两个玩的时候,严语倒是穿着西装,而现在严知文穿的是普通的休闲装,大大降低了刺激感。严语也意识到了这点,放开了拉住严知文的手。   严知文心里也松了口气,第一次还是正经点好,他真怕会伤着严语。严知文把严语的腿拉开,一边看着严语的神色,一边给严语润滑。果真和他预料的一样,严语在他只放了两指的时候又开始诱惑他了,喘着粗气说着:“哥,快点。“要不是严知文还有理智在,他今天真想好好“教训”一下弟弟。把弟弟抱在怀里,严知文慢慢把性`器插入穴`口。等到严语的身体放松下来,严知文才开始动作。   在哥哥性`器完全没入的时候,严语控制不住地在哥哥手臂上掐了个印,可不久后,一种酸胀却又酥麻的感觉在体内生起,还有一种满足感,只是还不够啊,严语想看到哥哥在他身体里失控的模样。在平时的性`事中,严语真想把哥哥做到失控,不过也只是想想,现实太残酷,他实在比不过哥哥的意志,连把哥哥做的叫出声来都是做梦。   虽然在上面的时候他是做不到了,但是在下面的时候严语是很有信心的。他把手绕到身后,一路摸索着探到自己和哥哥结合的部位。   严知文被严语这一动作吓了一跳,一下子就射了出来,严语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顿时手停滞在那。严知文射了后立刻就恢复了过来,他把严语紧压在沙发上,拉住那只作怪的手,放在他们紧密相连的部位,说:“真是一点都不乖。”   这个下午,严语虽然还是没有看到哥哥失控的模样,可也好好感受了一下哥哥的惩罚,哥哥果然还是心软呀。因为担心弟弟身体做了两次就停下的严知文还在给弟弟按摩着身体,完全不知道弟弟在想着什么。   *******   搬家那天,严知文是忙得脚不沾地,中途邢乐过来打算帮忙,严知文嫌他碍事就把他赶回去和严语作伴。忙了三个多小时,都快到中午了,严知文才差不多搞定。他把旧房的窗户都锁好,又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房子,锁上了大门。   新家,严语整理和打扫完房间后,看着傻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邢乐,还是准备上去搭话,吃醋归吃醋,客人还是要招待的。   “邢乐哥,听说你最近去旅游了,玩得开心吗?”严语给邢乐倒了杯水,也在沙发上坐下。   邢乐在微信上倒是和严语联系过,但是现实生活里他从来没有和严语对话过,毕竟有严知文在,他根本不用开口。“开……心……”,邢乐好不容易才说完这俩字,他真心希望严语不要问下去了,就让他静静地呆着。   “是去哪里玩了?”可惜严语并不知道邢乐的想法。   严知文开门时,两张挤着笑容的脸齐刷刷地望向他,每双眼睛里都写着四个字“快来救场”。   因为外头实在太热,严知文先去洗了把脸。在严知文去洗脸的那段时间,沙发上的两个人都低着头看着手机,严知文一出来,两人立刻放下手机,紧盯着严知文。   这股强大的力迫使严知文放弃了去厨房喝水的打算,坐在两人的中间,他看向严语,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我问邢乐哥去哪里旅游了?”   严知文又转头看向邢乐,邢乐不打算开口,就拼命朝严知文使着眼色,希望他能领悟并换个话题。   虽然不明白邢乐都出去旅游了,怎么还没改掉他的这个毛病,但严知文还是替邢乐开口了:“海南。”严知文当然不知道邢乐去了哪里,在之前的短信里邢乐也没说,不过看他肤色黑了那么多,严知文觉得应该是海南吧。以前严知文帮邢乐传话也都是这样的,怎么可能一个眼神就知道邢乐在想什么,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瞎编的,只要不太离谱就可以。   其实邢乐是去了泰国,不过他不打算纠正。   “海南哪些地方最好玩?我最近也打算去。”严语本来也想换个话题,但是发现哥哥一个眼神就能知道邢乐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就不想换话题了。哼!哥哥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有第二个号码的事情,那天做到后来,他就把这事给忘了,现在才又记起来。   严知文看向邢乐,邢乐还是那个眼神,严知文知道了,他又要瞎编了。“邢乐觉得海南都挺好玩的,但是要注意防晒……”,严知文巴拉巴拉地编了一大堆,他自己很满意,邢乐也很满意,终于可以换个话题了,只是两个人没发现另一个听众很不满意。   醋意上头的人都是会失去理智的,严语压根就没察觉到不对劲,假如严知文和邢乐真有这种默契,他们两个就该被拉去研究异能了,他又问道:“邢乐哥,午饭想吃什么?”   邢乐再次求助严知文,严知文按照邢乐的爱好说了几样。邢乐很高兴,他在苦逼的旅游中想得最多的就是严语的饭了,只是他不知道今天说不定是他蹭的最后一顿饭……   饭吃到一半时,邢乐被一通电话给喊走了,桌上就只剩下了兄弟两人。   严知文本来不想再喝了,他知道自己酒品不好,可禁不住严语一杯一杯地灌。这顿饭吃完后,严知文瘫倒在座椅上,他用手撑住下巴,眼前的弟弟还是在摇摇晃晃,他知道自己又喝多了。   “哥?”严语迷迷糊糊地喊了两声,他比严知文喝得少点,还能安稳地坐在座椅上,但明显也醉了。   “嘘,别说话。”严知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摇一摆地走向沙发,闭上眼睛睡了。   严知文被尿憋醒时,脑子还是晕乎乎的,所以他都没想浴室为什么亮着灯关着门就闯了进去。等到解决后,耳边水声还在响时,他才往右边一看。严语正赤`裸着身体,斜靠在浴砖上,双手握住花洒,水一边又一遍地冲刷着脚踝,热气在浴室里蔓延,渐渐盖住严语的眉眼。   “会摔倒的。”严知文走了过去,搂住弟弟的腰,想让他直立。黄色的浴灯打在两人身上,严知文看见弟弟勾起嘴角笑着说:“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严语手里的花洒把水洒在严知文的身上,一股热意从严知文体内涌出,热得他口干舌燥。   严语挣开严知文的怀抱,关掉了花洒,走到洗脸盆前,说:“哥,你过来。”   严知文的酒意又涌上来些,但还是照着严语的意思过去了。   等到严知文一过来,严语就跑到后面抱住了他,说着:“哥,你别动。”哪怕严语不说,严知文也不会乱动的,毕竟浴室太容易摔倒了。   洗脸盆上有面镜子,严知文从镜子里刚好能看到他腰间往上的景象。他看到严语的手一步步从喉结滑到胸口,又滑到镜子里看不见的地方。   “不要低头。”严语说道。   严知文自然不会违背弟弟的意思,虽然看不到,但严知文能感觉到严语的手正握住他的性`器,他的性`器一点一点地插入弟弟的嘴唇。弟弟的眼睛里应该开始泛着水光,嘴角流出涎水。他又看向镜子,镜子里的自己上衣穿得还算整齐,可谁又能想到他的下`身已经被脱得干干净净,而他的弟弟正在给他口`交。   等到严知文快射的时候,严语松开口,白色的精`液全部洒在了严语的身体上,甚至脸上都沾了些。严语毫不在意地站起来,用手指在胸口沾了点精`液抹在嘴唇上,问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严语在浴室里呆了那么久,肌肤早就泛红,白色的精`液洒在他的身体上看起来格外地刺眼。严知文拉紧弟弟,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说:“这滑,出去做。”   严语把手探进哥哥的上衣,在腰间掐了一把,说:“错了。”另一只手则滑到穴`口,还没动作就被严知文拉住了。严语看向哥哥,等着解释。   “我来。”既然弟弟铁定要在浴室做了,严知文只能选个不容易滑倒的体位。他走到衣架上准备穿着弟弟的浴袍出去拿工具,却被弟弟挡住了去路。“我出去拿工具。”严知文解释道。   “不用。”严语坐在浴缸边上,打开花洒,水流不停地冲击着穴`口,粉色的穴`口在水流的冲击下一缩一张。严语拉着哥哥的手,捏着他的食指往里面探。   严知文看着自己的手指被轻易地吞进去,最后靠着理智说了句:“待会别哭。”   严语向后仰着,把一只脚抬起来去摩擦哥哥的性`器,说着:“哥,小时候可都是你被我惹哭啊。”   *******   严知文握住弟弟那只作怪的脚,在脚踝处轻轻一捏。严语顿时浑身酥软,这种强烈的快感让他动弹不得,说话都带有点颤音:“哥,你做了什么?”   “能让你乖一点的事情。”在酒意和严语的双重刺激下,严知文终于奋起了,他把弟弟从浴缸里抱起来,放到浴台上。被哥哥这么一捏,严语倒真收敛了些,老老实实地坐在浴台上。   严知文一只手拉着弟弟的右腿,嘴唇从脚踝上一路亲到大腿内侧。严语从来没有被这么亲过,他直立的性`器偶尔会擦过哥哥的脸庞,弄得他分外难受,可他自己一伸出手来抚慰,哥哥就会离开他的身体。哥哥还是自己,这根本是不需要考虑的问题,严语把双手背着身后,渴望地望着哥哥。   严知文只要再迈一步就能继续刚才的动作,可他只是用目光从小往上扫着严语的身体。严语的腿因为欲`望绷得直直的,脚趾都蜷曲着,高涨的性`器在不断地涌出粘液,身体在摩擦着墙壁,嘴唇早就被咬得死死的,可鼻子还是在发出声音。   严语被哥哥看得更难受了,身体晃动的幅度开始加大。   “还闹不?”严知文问道。   严语再傻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反驳哥哥的,赶紧摇着头,可他这番动作后哥哥并没有过来而是穿上了浴袍,眼看着就要走了,严语欲哭无泪,喊着:“哥,我快受不了了。”   严知文转过身,解释道:“我去拿套,在我回来前你要是射了今天就算了。”   严语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走出去,又看着自己高涨的欲`望,他把侧脸贴在冰冷的浴砖上,可这还是没能缓解燥热,他犹豫地从身后抽出右手,探向自己的性`器,在指尖擦过铃口时又收了回来,腰肢在浴砖上扭得更加剧烈。好难受啊,他这算不算自己把自己坑了。   严知文这一次出去地似乎格外长久,严语忍不住又伸手探进了自己的穴`口,可还没抽`插时,浴室的门被打开了,严语的手停了下来。   严知文把东西放到一旁,洗了手后看着愣住的弟弟,他用虎口夹住弟弟的手指,自己也探了一根进去,两根手指在严语的身体里抽`插着。严语能感觉到热的那一根是自己的手指,冷的那一根是哥哥的手指,一时间没撑住全部射了出来,直接射到了哥哥的脸上。   在哥哥还没动作之前,严语赶紧凑近哥哥的脸,用舌头一点一点把自己的精`液舔干净。   “好了。”严知文制止了弟弟继续舔下去,被弟弟颜`射虽然有些尴尬,但也不是什么事情。他把严语从浴台上抱下来,严语一下来就瘫倒在哥哥怀里,用身体摩擦着哥哥。   “让我把衣服脱了先,不然待会怎么出去。”严知文回来才想起又忘了拿换洗的衣物。   “哥,不是说可以不用润滑液吗?”   严知文轻掐了弟弟腰间一把,说:“我心疼你,可以了吧!”   *******   因为前面玩了太久,不光是严语,连严知文都撑不住了。他快速完成了润滑,让严语拉住挂毛巾的栏杆。严语顺从地拉住栏杆,弯下腰把翘起臀`部。   严知文这个时候想起了小时候的一句玩笑话:“弟弟,不乖我就打你屁股。”当然小时候他从来没有试过,倒被严语打了几回。严知文用右手重重地打了一下弟弟的屁股,红色的手印在白色的肌肤上显得特别明显,在弟弟还没抗议的时候严知文就把性`器捅了进去。   被猝不及防地打了屁股的严语还没反应过来,就迎来了疯狂的撞击,他只有栏杆这个支撑物,每次要被撞击到那个点的时候,身体就会前倾,几次下来非但没有缓解欲`望,反而更加难受,再加上他看不到哥哥的脸,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敏感。   “怎么了?”严知文扣住了弟弟的腰,一改刚才的速度,性`器慢慢地抽`插着。   一快一慢的动作把严语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他努力侧过脸,咬着哥哥的脸颊,说:“哥,你故意的,你欺负我。”   “额,我故意的。”严知文承认了,“不过那不叫欺负。”   严语还没明白意思,严知文又动作了起来,不过这次倒是正常的节奏,每次都让严语舒服到,等到最后一下撞击,他整个人软了下来,一只手握住了他要释放的性`器。   严知文搂紧弟弟,说:“这才叫欺负。”   “哥,放开。”严语带着点哭腔喊道,“你乘人之危!”   虽然知道弟弟的性子,但这句话还是让严知文更兴奋了,他一边继续堵着严语的性`器,一边伸手去擦拭严语的泪水:“刚才说的都忘了,不听哥哥的话是要被惩罚的。”   “哥!”在严语几声带哭腔的喊叫中,严知文也达到了高`潮,他松开手,和弟弟一起射了出来。严语一发泄完就忘了刚才求饶的事情,在严知文准备给他清洗的时候抱住了哥哥。   “差不多了。”严知文哪能不明白弟弟的意思。   “才两次而已。”   要是往常严知文必然不会放纵弟弟,但是今天他的理智也不怎么在线,“待会别觉得丢脸。”   还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的严语理直气壮地来了一句:“谁怕谁!”   被做到失禁是什么体验,严语今天终于能回答了。   他用手掐着哥哥的手,用有些哑的嗓子说着:“哥,快放我下去。”   “我带你去。”严知文把弟弟抱起,但他的性`器还在严语的体内,每走一步就顶的更深。这么几步走下来,严语都快失去神智,等到哥哥帮他把性`器对准马桶时才清醒过来,这种样子真的太丢脸了!   严语最后涨红着脸完成了,耳边还响起哥哥的声音:“都提醒过你了。”   做完后两人虽然是一起洗的澡,但严语这回规规矩矩的,毕竟这回实在是……不过在清洗时,严语想着:“哼!等哥哥酒醒了以后,他一定会后悔并且觉得丢脸的!”   *******   严知文酒醒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他睁开眼就看见弟弟侧着身子捂着腰,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   “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这句话成功地让严知文想起了他之前干的事情,他抬起右手盖住自己的脸,这还不如上次喝醉了跑到大街上去跳广场舞呢,不得不说严语真的太了解严知文了。   严语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哥哥,他半拉下睡裤,露出还留有红印的臀`部,还在问着:“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严知文伸出手来轻揉着留有红印的地方,说:“我错了,我不该这么……”   还没等严知文说完,严语就打断了他:“哥,把手收回去。”   严知文一看弟弟泛红的脸,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严语把睡裤快速拉回上去,喝了口水静了下心才能继续对话。“哥,你又猜错了。”严语伸手搂住哥哥的脖子,在哥哥耳边低声说着:“我好喜欢。”   这话弄得严知文整张脸都涨红了,手脚也不知道往哪放。得到了想要的反应,严语松开手,又躺回原来的位置,慢慢欣赏哥哥的表情变化。   严知文本来还不知道回应什么,但当他发觉严语一副看戏的模样,就知道弟弟是故意的,赶紧把话题转了:“怎么了?老问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严语收起了看戏的表情,说:“你都能知道邢乐在想什么!”   严知文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弟弟什么时候这么笨了。   被哥哥这么一笑,严语不知道掉线多久的智商终于上线了,他怒掐了哥哥一把:“瞎编的?”   严知文摸摸弟弟的头,说:“当然是瞎编的,哪有可能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邢乐不爱和人交流,我只是圆个场而已。”   “哥,我就能知道你现在想什么,你现在一定在想我的弟弟怎么那么蠢。”   “应该是我的弟弟怎么那么可爱。”既然都提到了邢乐,严知文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别在意邢乐,你和他不一样。你才是我想要心灵相通的人,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隐瞒。例如我一直没告诉邢乐,早起打卡,出门直播那几个主意是我出的。”   “但是你没有告诉我你还有第二个号码的事情!你还用它跟邢乐发短信!”严语控诉道。   “等着。”严知文把手机拿过来,当着严语的面拨打严语的号码,可是严语的手机迟迟没有响起。   严语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为什么会这样。   “我去年在医院让你去看自己的账户是不是没看?”   “没有。”严语早就忘了这事。   虽然很尴尬,但是严知文还是把转账的事情说了一遍。在“哥哥,你也好蠢“的注视下,严知文拿过严语的手机,找到黑名单,说:“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因为闹别扭才不把这个号码放出来,所以联系你时我都特别注意选择SIM卡1的。”   反正连这事都说了,严知文又把钱包拿出来,掏出里面的那张开学照片,指着那半张侧脸,说:“这个是我,你去大学的时候我一直跟着你,只是你没有发现。”   说完后,严知文都不想看弟弟那傻笑的脸。   “哥,你也真可爱!”严语把自己钱包里的那张纸条拿出来,右手拿着照片,扑到严知文身上高兴地蹭来蹭去。   “好了。”严知文把纸条和照片都放在柜子上,关掉大灯,打开台灯,“继续睡吧,你才睡了多久。”   “哥,晚安。”为了比哥哥早点醒来,严语确实没睡多久,台灯一打开睡意就席卷而来。   “晚安。”严知文又拿起柜子上的纸条和照片看了看。在发现弟弟睡着睡着就傻笑起来后,严知文低下头轻轻地亲了弟弟一下,也躺下睡了,明天还要带严语去玩呢。 正文完   *******   在开文前,我没想到我竟然会开车……   一开始是打算这么写的。   严语:哥……   严知文面不改色。   严语:哥……哥……   严知文红着脸。   番外有三个:一个是邢乐的,一个是平行世界,还有一个是几年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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